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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小鱼很荣幸地成为被选送的小演员之一，她当天表演的节目是独舞《天鹅湖》。
白小水记得，“厂庆”那天晚上的月亮像个被切去三分之一的白亮亮的大饼，在天上招摇，似乎是引诱白小水去吃它。可是，白小水当天的晚饭吃得很饱，所以，他对那三分之二的大白饼一点兴趣都没有。那晚的天空中有浮云游走，而在游走着的云彩中间，则点缀着闪闪烁烁的星星。
这晚的夜空很美，而这个夜晚，也是一个美丽的夜晚。
在厂区的露天广场上，白小水第一次看到庄小鱼跳舞。
那天的庄小鱼穿着一条白得没有一点瑕疵的芭蕾舞蹈裙，头上戴着五彩缤纷的美丽花冠，她舞蹈的样子专注而投入，两条纤细笔直的长腿交叉旋转，飞腾跳跃。
庄小鱼在舞台上舞蹈，仿佛整个舞台全都是她的附庸，耀目灯光下，她白色的身影比灯光更为闪亮，她就像一只绝美的小天鹅，自由地在天鹅湖中游弋，时而飞出水面，在空中快乐旋转。
那天的庄小鱼分明就是一个来自天外的精灵，她曼妙的舞姿为她赢得了满场的喝彩，而她那轻盈起舞的样子则一直深深地深深地印刻在白小水的脑海之中。
在那天以前，白小水从来不知道庄小鱼会跳舞，而且跳得还是如此地无可挑剔。
白小水举起从家中带来的照相机，手指不停地按下快门，将庄小鱼的美丽身影贪婪地收录在相机之中。
整个厂庆演出，白小水只拍摄了庄小鱼一个人，而且足足拍了一百多张。
白小水后来偷偷去把相片洗了出来，晚上锁了房门，他就在灯下一张一张地翻看着这些相片。照片上面的庄小鱼时而闭目瞑想，时而笑靥如花，时而双臂飞展，时而驻足凝思，无论从怎样的角度，无论是怎样的姿态，始终不改的都是她那清新自然的美。
她的美丽如天使般纯净，如仙子般灵动，尽管她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可是白小水却发现他就是不知不觉地被她所吸引。白小水回想五年前庄小鱼的模样，竟然有恍如隔世之感，如今的庄小鱼已经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令他讨厌的“跟屁虫”了。
白小水这个时候才真正地开始后悔了，五岁半那年，他为什么要对庄小鱼采取如此不智的报复行径呢？那时的庄小鱼还那么小，只知道追随她的小水哥哥，只喜欢跟在她的小水哥哥身后，没有任何缘由，只是喜欢，那是一个小女孩对一个小哥哥最深最沉的信任，也是最没来由的喜欢。
然而，白小水却对她做了什么？他怎么可以如此残忍地彻底击毁一个小女孩曾经那样脆弱的信念，他太低估一个五岁小女孩的心理承受力了，他也太低估一个五岁小女孩的自尊心了。
十岁半的白小水开始憎恨五岁半时的白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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