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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胭脂乱·为你袖手天下 > 第八章 芳景如故,思量旧事如天远(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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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笙歌阵阵,和着悠长的调子在耳边回响。

    这是多么欢快,多么熟悉的曲调啊。

    记得去年,皇城禁宫,整个帝都响彻这首歌,引得百鸟朝凤,风舞浮香为伴。

    那时的我又是多么的兴高采烈,意气风发?

    时光翩然轻擦,不到一年光景,今日的我却不得不亲自捧上红绸,拉着新娘送至夫君身边,扶植他们走过天下人检阅的目光,直将他们送到洞房……

    双眼似是煮沸了一般疼着,我到底没有让它们流下来。

    忘了,忘了是怎么走至萧子鸾身边,又是怎么将红绸捧至他跟前的,只记得他凝神瞧着我,眸光如雪地梅花疏疏落落飘下,不见往昔的风雅清韵,只残下满地的苍凉悲切。

    他站在我面前,手不自觉地抬起,似要摸一摸我的面颊。

    一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和我身上。

    我一怔,心底忽然生出惶恐的意念。

    周遭是那样的静,就连喧嚣不歇的笙歌鼓乐声也停了下来,心跳如鼓咚咚敲个不停。

    他的手停在我面上一寸远的距离,凝固成僵硬的姿势,终于没有落下来,但也不愿就此离开。

    失态仓皇地望着,四目相对,目光交错处尽是荒凉,彼此的眼里都看不见自己的影子,弹指间指尖年华寥落,咫尺的距离,竟成了天涯。

    我们,再不是相亲相爱的爱人了……

    无底的沉寂之中,陈隽璺咳嗽一声,笑道:“三妹求仁得仁,终得与王爷喜缔鸳鸯,二哥在此祝福二位百年琴瑟,瓜瓞延绵,福禄无双。”

    他这是在缓和凝滞的空气,同时也是在提醒我们。

    萧子鸾听不见,但他这样聪慧的人,我懂得的,他自然也明白,我们,不该再这样藕断丝连下去。

    可是,他只是专注地凝视着我,看到陈隽璺拱手恭喜的动作,唇边缓缓抽搐出一点轻浅的笑意,一如细细的冬阳洒落,终是融化不了满眼如雪的清寂。

    “梅儿,”他低低地唤我,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地拂过我鬓边的发丝,沿着我下颚的弧度轻柔地摩挲着,眼角隐有清泪溢出,“好像长高了一点,瘦得比以前更厉害了。这个不吃,那个又不和胃口,挑肥拣瘦的毛病不改掉,总也养不胖。那甜的也少吃些,二八年华倒像个八十老妪似的,说起话来牙齿关不住风可就后悔莫及了……秋天来了,中午有点点热,不要只顾着贪凉,只吃些冷食,晚上又闹胃疼……”

    听他历历细数着生活中的琐碎片段,心头一阵阵地抽搐着,双眸如泡在醋中一般,我仰起下巴,又往后仰了仰,生生将泪水逼了回去,勉强扯出一个浅淡的微笑,“梅儿也祝九哥九嫂鱼水和谐,百年琴瑟。”

    我摊开他的手掌,将红绸的一端放在他的手心,一步步退至姬娜身边。

    胳膊上蓦然一阵疼痛,姬娜套着玳瑁护甲的手指隔着衣衫似乎也能陷入肉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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