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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黄泉有鬼,名曰孟婆 > 第二十章 地狱冥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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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泉之中的那一座飘摇的草屋,不知为何人所建,亦不知何时所建。我细细的抚摸过这里的每一根茅草。我知,此草乃是蓬莱仙岛万丈悬崖上所长蓑草。

    这草,看似普通。却实为难得。它乃这世上最坚韧之物,无论是黄泉的风,还是幽冥地狱的鬼火,都对它毫无作用。于是,它就突兀的立在这八百里黄泉之中。自我来时,便在了。我当初求了阎王,搬入此处居住时,曾问过他:尚不知,这茅屋乃何人何时所建?

    他眉眼深沉,久久才回我:鸿蒙之物,未知所建也。

    风急急的卷了忘川的浪花,冷冽的寒,刮过我的耳旁。我静静的看着他,却透不过他漆黑的眸子,深深的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我不再说话,立在他身后,静静的同他一起望着极远极远的远方……

    我的驱忘台上有一乌木长杆,我总喜用它挂我的长明灯。却总忘了,杆上有一面黑旗,旗上是阎王所赐忘忧二字。轮回的鬼远远的就望见了我的旗子,顺着遍地黄沙的路,朝着我的驱忘台走来。她们喝我一碗汤,便唤我一声:“婆婆……”

    我淡淡的点点头,又低下头一碗一碗的递汤与她们,望着她们各自远去,轮回。我曾问我自己,这算不算得是一场救赎?那么,谁曾得到过救赎?我又曾救赎过谁?我从未曾得到回答,别人的,自己的,都从未有过回答。

    今日的黄泉停了漫天飞扬的风,只有黄沙粒粒躁动在我的脚下。我笼了衣袍,朝着我的茅屋走去。待到走近时,忽见一抹白色的魅影晃过。我心下有些疑惑,知她定不是鬼,若是鬼,怎能游荡在这黄泉地狱之中。可不是鬼,又是谁能游荡于黄泉地狱……

    白色的丽影忽的立在我的茅屋边上,见了我也不惊慌,怯怯的唤:“姐姐……你可知此处是何地?”

    我微微有些发愣,望着她,总觉得有些熟悉。她的声音软糯好听,容颜清秀,简单的着了一袭雪白的纱裙,一头漆黑的发柔顺的垂在背后。我在这黄泉待得久了,见这般水灵乖巧的姑娘唤我一声姐姐,心间倒觉得涩了一般,喜忧混杂着。我望了她好一会儿,才推开了茅草屋的门扇,浅浅对她一笑,引她进了屋。

    黄泉的风沙被紧紧的锁在了门外,屋子里极静。我端了清水与她,“姑娘乃生魂。为何到了这黄泉地狱?竟还不知此乃何地?”

    她摇摇头,晃荡了一头漆黑的发丝,眼神里她四处打量携了淡淡的尚望着着我这草屋,似在努力回忆些什么,只是两道秀眉越发的皱得紧了。

    我叹了口气,刚要展开手中的阳卷。却见一道黑影晃动,带着黄泉细碎的沙推开了门扇。

    阎王立定以后,淡淡的望了望我,他的眉眼紧扣着,转头望向坐在椅子上的白衣女子。

    他轻轻的唤她:“阿冥。”

    我手中的阳卷忽的落了地,发出沉闷的声响。阎王和阿冥却都未曾回头看我。他们久久的对视着,一个带着欣慰的笑,一个带着疑惑的打量。

    许久过后,阿冥浅浅的笑了,她放下我端与她的清水。又深深看了一眼阎王回:“我虽不认得你。却总觉得认得你似的。你为何唤我阿冥?”

    我起身披了长袍,淡淡望着对阎王和阿冥,又往桌上的茶壶里添足了清水,“我还需去驱妄台看看我炉里的火候,不便相陪。你们且聊。”

    阎王轻轻的点头,阿冥并无动作。我推开门扇,往外走时,才惊觉:今日地狱的风重了些,吹得整个黄泉全都笼在一片沙海之中似的。

    我来这地狱许久。极少听见有关阿冥的消息。

    地狱的一位老鬼差第一次见我时便愣了,“你的神色,竟与她有几分相似……”随后便与我讲起一件往事,我那时只道是这黄泉地狱太寂寞,他没得编了故事,说与我打发时间罢了。

    若不是今日见了阿冥,我定不会想,那样的故事,竟是真的。

    传说,鸿蒙时期,地狱里原是有阎王和冥王两位神的。

    阎王和冥王乃是兄妹。阎王那时十分喜爱这个妹妹,处处维护。除了地狱,近乎什么地方都不曾让冥王去过。

    外界只知阎王护妹,却不知,阿冥乃先天半神半魔!而三界中最难容的便是魔……

    阎王曾据典籍记载,将阿冥送去昆仑山,秘托西王母化之魔性。昆仑山上有一灵泉,既可净性,亦可驱魔。

    阿冥那时还小,却总耐不住性子好生修炼。西王母为人又甚严肃,从不多讲一句,也不喜底下的仙人们胡闹。大家整日都是闷闷的,埋头修炼或者做事。

    阿冥待了不到半月,便偷偷离了昆仑。潜入大荒之中,失了音信。

    阎王得知阿冥逃了,立即遣了无数鬼差遍寻大荒。许久,才探到阿冥已溜去了?|山。

    阎王立刻派鬼差前去请她回来。阿冥却将一众鬼差全打了回地狱,并留话说:只在?|山玩耍几日便回,无需烦扰于她。

    阿冥极喜?|山。她喜坐在山上西面的一块大石头上,看这天地间最美的日落。太阳的金光晃了她的眼睛,她伸手挡了挡。再睁眼时,只见一个脚踏双龙,身穿金服的男人立在她面前不远处。他面色冷峻,左耳上还一条青蛇绕着。他的身子遮挡住了半片日光。他挥了衣袖,一阵狂风就扑向了阿冥。

    阿冥不妨,生生从大石头上摔了下来。她亦冷了眼神,黑气从她的身边泄了出来,“找死!你是谁?”

    黑煞之气化作一条血口大张的玄蛇,吐着信子朝男子急速攻去!

    男子却不慌不忙,脚下的一条赤龙飞身前去,瞬间便吞了玄蛇。另一条玄龙则直直的扑向阿冥。

    阿冥虽是神,但离了地狱,又处在这阳气充沛的地方,便难以发挥全部力量。其实,以她现在的修为,就算在地狱,也是敌不过面前这个男人的。

    玄龙眼看着就要攻到阿冥的要害了。阿冥体内的魔气开始外泄,她的双眼通红,额间的紫幽花隐隐若现,失了神智,杀心起,一把扯过玄龙,十指为刃,便要撕碎玄龙。赤龙飞身向前,喷出火焰,逼得阿冥不得已退出数丈之远。

    男人斜着眼看阿冥,唤回了双龙。冷了眼神,手里捏着青蛇把玩,“我当是哪里来的神呢,不曾你身上竟有这么强大的魔性……”

    阿冥靠在一旁的大石头上,体内的魔气开始反噬,元神内的两股力量纠缠着,她恨恨的看着这个男人,他脚踏双龙,左耳有蛇,又着一身金衣。在这?|山之上,除了秋神蓐收,不会再有他人这般模样了。她恨恨的说:“想不到秋神蓐收,竟也不过如此……”

    话音刚落,她便抵不住体内两股力量的冲击。昏了过去……

    ?|山的夕阳缓缓的沉了下去,满地玉石却依然闪着斑驳的光芒,折射在阿冥脸上,衬出一抹她晶莹的肤色。

    蓐收眯着眼睛打量了许久,终还是将她扛回了山顶上的茅屋之中。

    阿冥的脸上一片惨白。蓐收伸手替她搭了脉,她体内的两股力量冲击力太过于强大。元神被冲击得散了形似的。蓐收沉了脸,输了些灵力与她,稳了稳她的心神。好在他是极阳之神,其烈火之灵力天生可克制魔性。

    阿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子夜了。她四处打量了茅屋,并未见蓐收。只是塌边的桌上还亮着一盏青灯。夜风吹来,烛火便摇晃在屋子里,隐约映照着整个茅屋,倒于黄泉之中的那座鸿蒙之初便有的茅屋有几分相似。

    体内的魔气也已经消退了。一丝滚烫的灵气缓缓引着全身的血脉运行。她皱了眉,心下明了这是蓐收的灵气。

    屋外有流火闪过,金光闪进了屋内。阿冥起身朝外走去,满地的瑾瑜发出银色的光芒,铺成一片银海。蓐收坐在崖边,风吹起他细碎的发,青蛇盘在他的左耳上,吐着鲜红的信子看向阿冥。

    阿冥站在他身后,夜风撩起她的披纱,她抚了抚发,“为何救我?”

    蓐收邪魅的笑笑,从鼻子里呼气,“地狱的冥王原来竟是半神半魔,有趣!”

    青蛇懒懒的从他的身上游下,吐了吐鲜红的信子,钻入一片茂盛的草丛,消失了踪影。

    阿冥淡淡的笑笑,调了声音,故作温柔的说:“众神都说秋神蓐收,乃白帝少昊之子,生来便位高权重,替白帝征战四方,成就一方战神。如今,却只隐在这小小的?|山之中,对望夕阳……”

    “可叹……真是可叹啊……”

    阿冥微微挑眉,细着声音,似同情般忧声叹息。嘴角却噙了抹笑意,脚下的玉石被她踩得叮当作响,清脆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

    蓐收依旧邪气的笑着,上前几步轻挑了阿冥的下巴。凑在她耳边呼气,轻声说:“你越发让我感兴趣了。不如就留在这?|山,让金乌的光好好照照你身上这地底下的晦气吧。”

    阿冥咬了咬唇,“我也正想看看一界战神是怎么变成养蛇种地的秋神的。”

    条风狠狠地从远处吹来,晃斜了草丛。青蛇悄悄探出头,望着面前对望着的两人。它瞪大了眼睛,半晌才吐了吐信子,不解晃晃头……

    原本宁静的?|山从这一刻便开始热闹了起来。连着沉寂在?|山上千万年的玉石也变了颜色。或白或红,都闪出了耀眼的光芒。斑驳的照在草屋上,照在草丛里的青蛇身上,也照出对望着立在崖边的阿冥和蓐收的影子,隐隐绰绰间看起来极不真切。

    阿冥熟悉了山上以后,青蛇成了最倒霉的了。阿冥总在?|山的北面拾了雄黄捉弄于青蛇。青蛇每次都慌张的逃窜。有时碰到蓐收也在,便奋力爬上蓐收的身上。没想到蓐收竟一把扯它下来,淡淡的说:“本神的蛇,没有躲的道理!再躲,小心我剥了你的皮!”

    青蛇身子一萎,缩回头。无奈的看着眼前阴笑着的阿冥,又看看一旁冷脸观战的蓐收,心里郁闷极了。飞速的溜进草丛里消失不见,整整数月都不肯再出来了。

    阿冥得意的笑,“蓐收,你的蛇都跑了。你怎么还站在这儿啊!”

    蓐收抽了抽嘴角,无奈的望了一眼阿冥。想他蓐收堂堂秋神,近来却总折在一个丫头身上。这丫头,不仅伶牙俐齿,鬼主意还甚多,翻着花样将?|山倒腾了个遍。蓐收一边烦恼,一边却莫明觉得有些享受这样的日子。

    是啊……千万年来,天地间,再没人记得秋神蓐收了。只有他一人,孤独的处在这?|山之上,日复一日的望着西边落下的金乌。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打坐的地方都已沉出了印记,金乌都已不再看他,四海八荒,再无人提起曾经的蓐收,现在的蓐收。

    阿冥却总喜欢跟在他身后,阴阳怪气的唤:“蓐收,你要去种地呢吗?”……

    “蓐收,你要去挂果了吗?”……

    “蓐收,你要去喂蛇了吗?”……

    蓐收每次都只是皱皱眉,面上阴沉着。心里却不紧不慢的听着,想着,雀跃的跳动着……

    蓐收掌管秋事,他常站在峰顶上,随手扯一片秋云,染上几滴金色便一口气将云吹去人间。

    阿冥常立在一旁与蓐收捣乱。有时是故意洒些青?在金云上,染出一片青色。蓐收总是无奈的笑笑,也由着她闹,既不责怪,也不理会。有时也假意生气,阴沉着脸看阿冥。阿冥,不但不怕,反而更加顽皮的说:“蓐收,你看,凡间的云,都绿了。哈哈哈……”

    蓐收闻此言,便哭笑不得转头,装作看去别处。心里简直要笑出内伤了……

    青云远远的飘走了,飘到人间,惹了凡人惊叹不已。阿冥的笑声也像透过了?|山,轻铃般随风荡去人间,荡过层层叠叠的云,荡过山川河流,荡得远了,荡得轻了,荡成了花儿,开在哪里,哪里便香气四溢。

    蓐收的心里,也开了一朵花。连着他的血肉在长,越来越美,看得久了,便似迷失了自己。

    天界的白鹤飞来?|山的时候,蓐收的心狠狠地紧了一下。天界这些年来,几乎不会有消息来。白鹤此来,难道是为了阿冥?

    好在白鹤只是递来消息说:“白帝少昊近日要来?|山。”

    蓐收故作淡然地问:“可知……白帝前来所为何事?”

    仙鹤摇摇头,“未曾知晓。”但却嗅了嗅鼻子,疑惑的问:“山上有股奇怪的灵气,似魔又不似的。可是近来神君除魔了?”

    蓐收眉目一紧,不经意瞥了眼茅屋。点点头。

    仙鹤挥了挥翅,径直去了青天之上……

    当天晚上,阿冥顽皮回来时,“蓐收,快看,我今日竟寻了上好的美玉!正好给你做对耳环……哈哈哈……”

    蓐收却一改常态,他冷淡的看着阿冥,眼神故作不屑,“本神君没工夫陪你玩闹!还请冥王早日回你的黄泉地狱!本神君这?|山不太适合魔物长住!”

    阿冥不解,这么长一段时间里,以她知道的蓐收,绝不会说出这般话来。但她最不喜的就是被人说成魔物!阿冥皱了眉,扔了手中的玉,“你发什么疯!我还不想陪你呢!不是看在山上的风景不错,我早走了!”

    “再说了,当初还是你留我的呢!”

    蓐收故作冷笑,“你不过是一个玩物罢了。如今我也看腻了。你还是自个走吧,我这?|山也该清净清净了!……”

    阿冥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蓐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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