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页   夜间
快眼小说 > 你有权保持沉默 > 48章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快眼小说] https://www.kyxs.org/最快更新!无广告!

    视线一片模糊,我只觉得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放到我的背上。

    突然惊厥似的“啊”的一声,边上虎视眈眈的惠恬儿抽搐着倒了下去,郁安承猝然地放开我,扑到惠恬儿身边。

    我顾不得把泪擦干,惊诧地看过去,惠恬儿倒在地上,浑身筛糠一样地发着抖,鼻涕和冷汗一起冒了出来。

    我不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这分明是毒瘾发作的样子!

    突然想到今天下午她到地下室时鬼鬼祟祟的样子,好像还从口袋里要掏出什么……肯定是又背着人偷偷复吸了!

    我小心地过去摸摸她的牛仔裤贴袋,果然,一小包白色的粉末掉了出来。

    郁安承用力按着她,看到我手里的东西,惊得手下一松。

    惠恬儿像看到了救命稻草,猛地推开郁安承,边叫边向我扑了过来,尖利的指甲经抓到了我的脸上。

    我捂住肚子避开她,快步走到湖边把那包小东西扔进水里。

    “给我啊,给我啊——”她疯了一样地要冲过来,可是刚迈开步子就被什么绊倒在地上。

    “你要害死我,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她抽着气已经口齿不清,手脚并用也爬不起来,恨得把手拼命在地上捶。

    我抓紧时间掏出手机拨通了表舅的电话,他离这边应该是最近的。

    一不留神,惠恬儿突然抱起落在脚边的什么东西,对着我狠狠地砸了过来。

    我毫无防备,还没和表舅把话说完,脚下又虚软,眼看就要躲不开。

    郁安承从一旁奋力地向我跑来,挡在我面前把我紧紧抱住,我听到一个东西打在他背上的闷响,然后,无数的纸片从里面飘散出来。

    就是我掉落在地上的那个沉重的铁盒,惠恬儿把它砸到了郁安承背上!

    他猛地受力,控制不住地坠向地面,却还生生地把身子一侧,摔倒在我身旁的地面上。

    “安承!”我跪倒在他旁边,吃力地把他在扶到臂弯里。

    他痛得整个人都缩了起来,却还咬着唇指指我的肚子。

    刚刚他没有顺势扑到在我身上,一定是怕伤了我,伤了孩子!

    我急急对他做了个“没事”的手势,又紧张地问他:“你怎么样?”

    他似乎极力想给我个微笑,但是嘴角刚一牵动,就带出一阵猛烈的咳嗽。

    我这时才觉得心真的被一寸一寸切得血肉模糊,指节僵硬地把他贴在怀里帮他顺气。

    惠恬儿完全被吓住了,一边发抖一边哭。

    夜风一阵阵地,把地上的大大小小的纸飘旋起来,一张小纸片落到了我怀里,正掉在郁安承的胸口。

    是一张心形的自粘纸,淡淡的看不出颜色,却像一道疾风,豁然在我的记忆上撕开一个大口子!

    我睁大眼睛,上面的字迹和我的记忆一点一点重合起来:

    “希望妈妈快点好起来。”

    清清楚楚的,是我十五岁时的字迹,可是这张纸片怎么会在郁安承的手里!

    还没来得及把那段记忆拼凑起来,一滴温热浓稠的液体滴在那张纸上,我像被电击一样地看向郁安承。

    随着连续不断的呛咳,他的嘴角,赫然流出一道殷红的血痕!

    天完全暗了下来,我手上沾着他温热的血,耳边是晚风中铺天盖地而来的阵阵潮汐,湖心岛似乎在身下剧烈颠簸,下一秒就会天翻地覆地倾入澹湖。

    郁安承在我怀里急促地呼吸,他的心跳微弱而凌乱,紧紧握住我不放的手也在一点一点松开。

    恐惧比夜色更加令人绝望,我抓住他无力的手,一遍一遍大叫着他的名字,声音被卷进隆隆的潮声,而他却根本听不见。

    我只能把他的手掌翻开,用颤抖的的手指在他的掌心写:“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郁安承已经连痛的力气也没有,他像是太累太累只想睡去,可是又不能安稳地睡,还努力地睁着眼睛。

    “安承”,我用手指抹掉他又渗出来的血迹。

    他眼里的神采,已经被黑夜吞没,或许已经看不清楚我的脸,他伸出一

    只手摸索着。

    我立刻把他的手贴在脸上,他却努力地抬起身体靠近我,指尖从我的脸颊上,一点一点移到我的眉心,辗转摩挲,仿佛那里有让他无比眷恋的东西。

    我屏住呼吸看他虚弱的手势:“那天,你,真美。”

    小山坡下有了杂沓的脚步声,电筒的光芒晃得发晕,一队人惊呼着冲了过来,第一个跑到我们面前的是表舅:“安承,辛小姐,你们怎么样?”

    “安承,安承,快救安承。”我在眼前完全变黑之前,用已经暗哑的声音叫了出来。

    我的记忆,终于又回到了十五岁。

    十五岁,我最不愿意去回想的一个年龄,我希望那是我记忆的一个断层或盲区,因为那一夜的耻辱,就像暗设在我人生中一道致命的机关,一旦触碰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那一次平淡无奇的相遇,当然也随着那些被刻意掩埋的记忆一起,在无意间消逝了痕迹。

    而郁安承在我眉心无限眷恋的轻触,忽然如电光石火一般,透过记忆污浊晦暗的层层包裹,映出被掩藏在深处的一丝亮色。

    我记得那是我第一次拿到妈妈的病危通知书,薄薄的一张纸,上面关乎生死的文字和口罩下医护的脸一样的冷漠。

    当医生宣布妈妈脱离危险的时候,整整守了两天两夜的我像是终于从地底下爬出来,只要一点微淡苍白的阳光就能让我感激涕零。

    回校的当天下午,有一个我们学校艺术节的演出活动,跳的是一支印度舞,我是领舞,除了服装的色彩和形式不同,在化妆的时候,还被特意要求在眉心点一颗朱红的美人痣。

    娇嫩年少的面容,就算因为缺乏睡眠而有些暗淡,但只要薄薄的一层淡妆,马上就是光彩照人。

    从幼儿园开始我就参加过无数次舞蹈演出,学校的,少年宫的,甚至还有电视台和一些政府或企事业单位的,不外乎那几个舞蹈反复跳,不用排练就能驾轻就熟。但是,每一次,当音乐响起,我总是让自己绽放最美的笑容,用心地舞出每一个动作,就像是要让生命中最美好的光年,尽情挥洒流转。

    因为,我总是觉得,在台下隐隐绰绰的人群里,我的爸爸就坐在那里,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把粗糙的手掌都拍红了为我喝彩……

    演出结束后还有个联谊活动,参加的好像是我们学校各艺术社团的代表与s市青少年艺术协会的成员,听说来的都是在国内甚至国际得过大奖的厉害角色,我记得有一个获得过全国“荷花杯”青少年舞蹈大赛冠军的男孩,当场表演了一段极火爆的街舞,把我们都看呆了,后来音乐就一直响着,好多人都跟着节奏上去蹦?了起来。

    负责组织这场活动的体卫艺教处主任对热闹的场面相当满意,看我没上去推推我:“身为校舞蹈队队长,这个时候怎么能干坐在椅子上?去,你看那边来访的客人里面也有几个没上去的,还不去鼓动一下!”

    其实很累,连妆都懒得卸,但我只能打起精神,踩着咣当咣当节奏感十足的音乐走到来访者的座位那边。

    果然搞艺术的都是个性十足,没有人理睬我的撺掇,甚至有一个清瘦的男孩,我叫了几次都连头都没抬一下。

    当时我不知道,他听不见。

    当时我不知道,他已经偷偷用记忆的画笔,一遍一遍描摹下了我少女时代最美丽的影像。

    当时我不知道,多年以后,他对我,仍旧念念难忘。

    郁安承,我生命中,第一个爱着我的男人,他在沉默的期待里,爱了我,那么那么久。

    ——————晋江首发,请勿转载——————

    活动最后还有一个无聊的环节,就是要我们在场的每个人都用一张纸写下自己的心愿,贴在学校艺术墙的那棵心愿树上。

    主任要我和另一个女孩发自粘纸。

    我偷偷打了好几个呵欠,带着礼节性的微笑把纸送到每个人手里,然后,自己选了一张淡蓝色的心形纸片。

    我写的是:“希望妈妈快点好起来。”

    落款有我小小的名字:“辛妍”。

    那个时候,坐在角落的那个清瘦的男孩,应该也在小纸片上认认真真地写了几个字。

    我似乎感觉到,他正慢慢地对着我抬起头来,目光投注在我眉心那颗明艳的红痣上,眼睛深处,漫开一片春天蓊郁辽远的树林……

    安承,当时,你写的是什么?

    “安承——”我叫着他的名字睁开眼睛。

    满脸担忧的阿秀惊喜地一拍大腿:“好了好了,小夫人醒了,太好了!”

    我发出轻弱而急切的声音:“安承呢?”

    “安承在休息呢,累了,”阿秀回答地很顺溜,但眼圈还是止不住红了,“小夫人,你们都受苦了……”

    我感觉到她的闪烁其词,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我去看他!”

    “不行不行……”阿秀慌忙拦住我。

    我不理她,一只脚已经要落地,阿秀叫了起来:“小夫人,医生说你不能乱动啊!为了孩子你也要保重自己啊!”

    我蓦地停住,手放在肚子上,那里仍然柔软地突起,我的眼窝瞬间热了。

    阿秀急急地补充:“刚刚做了检查,孩子没什么问题,就是小夫人您受了惊,身体有点弱,要好好调养才行。”

    手背上还吊着营养液,我不敢再轻举妄动,但心神却更加不宁:“安承怎么样?告诉我,他刚刚吐血了!”

    “安承现在最担心的,是你和孩子,辛小姐,请务必让安承能够安下心来。”

    佟助理推门走了进来,神情少有的疲惫。

    孩子在肚子里突地一跳,像是牵扯到我心上的某根神经,我惊慌得又是一阵眩晕,不好的念头像魔爪一样攫住大脑:

    “他的身体,有危险对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周二晚上更~~~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