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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烈风霸锦城 > 第十六章 施神勇毙贼解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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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营寨最先被攻破的方向是营右,那时候,营前营后正吃紧,辛冉将马军分成两部,全力以赴去支援,营右的杀声逼近时,他已经无兵可派了,只好拔转马头,持起长槊,帅领数十亲随向营右奔去,还未赶到时,营右的败兵就逃到他的马前了,他本想杀掉几个退兵止住败势,只是已经来不及了,追杀来的贼兵也已经冲到他的眼前。

    冲在最前面的贼兵一色黑衣,尽都挥舞着窄长的前端呈弯月形的刀,辛冉据所听来的描述判断,这些黑衣长刀人必定就是传闻中的西凉四十二黑煞。

    “来得好——”辛冉禁不住喝喊一声,喊声中没有丝毫畏惧,而是充满着亢奋的激情,长时间听闻的无能官兵在四十二煞前的折戟败北,长时间在心中想象着对四十二煞的轻而易举的诛杀,长时间对这些土生毛贼及无能官兵的鄙夷与不屑,所有长时间的一切,在此刻瞬间爆发出来,爆发的那一霎,他只有兴奋,没有恐惧。

    有三匹马向辛冉直冲而来,辛冉的马也没有一丝迟疑,直冲着对面的三匹马而去,辛冉的槊长,对方的刀短,所以他的乌亮的槊头最先抵至冲得最快的那人的胸膛,只是槊尖并没能刺入那人的胸膛,那人用刀身横格槊头,同时斜身,将被格偏的槊头从身前让到身后,而他的人和他的刀就已扎到与辛冉咫尺的距离,辛冉历经恶战,早有预判,二马交汇时,他的马就是斜向外侧奔去的,在他一击不中时也便就势斜刺里冲出去,将那人和那人的刀甩在身后,不过,马的奔速毕竟没有回手刀快,辛冉也没想到那刀竟是如此快,他感觉自己的背后一痛,便知是着了一刀,却也来不及多想,因为他的马已经与对方冲来的第二匹马相汇了,此时,他刺出的槊头还未抽回,急切间,就势将长槊横扫向对面的贼人,贼人也甚是凶悍,双手扶刀,硬磕扫来的大槊,一声脆响过后,槊身被弹回,那贼人也吃了许些横加的力,人与马也斜侧地蹿过去。

    脆响声还未消尽,一柄长刀就已从另一侧斜砍过来,刀锋直向辛冉的脖颈。

    槊头仍然还未收回,而刀已近在眼前,好在槊身被磕回时的弹劲尚在,辛冉握住槊杆尾端,借着槊身的回弹之力,反相横抡,恰好架开来刀。战场上,架开这一刀,双方的马错过去,人也错过去,然后可以回马再来一合,辛冉就是这么认为的,可是,他忘了他遇到的是悍贼,贼的打法并不是他能想象得出的,于是,就在他以为格开那一刀,两马错过,便可暂喘一口气时,骑在马上的贼的却突然跳离坐骑,连人带刀如一枝出弦的箭,向他射来。

    辛冉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能反应的是,在心里喊出那声“完了”,好在,保命的下意识动作救了他,他的动作很简单,丢去大槊,抱头曲身俯在马鞍上,不过,那把刺来刀也没有走空,刀尖在辛冉的腰间捅进了分许,然后,贼人跌落在地,就势疾打了一个滚,又站起来,再寻辛冉时,辛冉和他的马已经跑出很远了。

    “别让那个当官的跑了——”

    “截住那个当官的——”

    “杀了那个官——”

    这些喊叫声在辛冉的左右身后纷纷响起,

    辛冉的马继续向前狂奔,辛冉根本就没有要回头再战的心思,刚刚的那股豪情,早在看清楚第一个冲到他面前的贼人的脸时,就消散了,因为他看到的是一张愤怒到狰狞的脸,还有一双喷溢着火焰的眼睛,在触碰那双眼睛的一瞬间,他的意志就裂成了万道碎纹。他看出那眼睛里的火是复仇的火,只有复仇的火才会燃得这么炽,这么烈,他立刻想到了被他下令处死的残腿的小贼,他当然知道那个人不是普通的贼,更不是冒名的小贼。

    辛冉的马跃过了营寨栅栏,沿着一条小路狂奔下去。

    辛冉的马可称得上是一匹良驹宝马,跑得很快,那些拦他阻他的人转眼就变成了在后面追赶他的人了,但那却是一群心揣怒火穷追不舍的人,辛冉的马饶是骁健,却也甩不脱后面的追兵。

    辛冉不敢回头去看追来的贼人有多少,听得声音,总不少于十几匹马。这时候,身上的甲叶纷纷飞坠掉落,那是背后所划的一刀,不仅划开了他背部的皮肉,也把甲胄给划散了,他索性将厚重的甲胄统统扯去丢掉,只留下一柄佩剑夹在鞍跨间。此时,腰间的伤愈发痛得厉害,伸手一摸,自伤口鼓出的血又稠又厚,他心下慌乱,怕失了血太多,支撑不了多久,就在身上胡乱撕扯下一段布条,扎住伤口。

    刚刚扎好伤口,一抬头,发现前方路旁有一个人在向前行走,下意识喊道,“快躲开,贼兵来了——”

    声未还尽,人马已从那人身旁驰过。

    小路一拐,再向前驰时,竟听不到追兵的马蹄声了,这时,辛冉总算能舒出一口气,忽觉背部巨痛难当,也看不到伤势,料想伤得必是不轻,恐怕再过一时,血自背部流尽,他的性命也就到尽头了,想到这里,不仅满胸惆怅,脑海中忽又闪现出那个女人的身影,他神往地一眩,手不由自主地向怀里摸去,一摸之下,浑身一震,再急摸一遍,却摸了一空。

    “哪儿去了?”辛冉叫出声来,他急勒缰绳,止住奔马,又细细地在身上翻找了一遍,仍没有找到。他向来路望去,他并不是看有无追兵,而其时,追兵也没有跟来,他是在回想那东西是在哪里丢的?丢甲胄时?还是缠伤口时?不管怎样,一定是丢在这条路上。

    他在踌躇,马在原地打转。

    片刻之后,他咬定牙关,将佩剑抽出,提缰纵马,按着原路向回返去。

    驰纵一段路后,便看到前面隐约有人,辛冉忙松缓了缰绳向前慢慢靠去,再近前一些看时,他竟然惊住了。

    小路很拥挤,也不拥挤,拥挤是因为小路上自前向后有十三个人,不拥挤,是因为有十二个人是横七竖八地或躺或趴在地上,只有一个人是站立的,这个人站在最远端,面向来路直直地挺立,似乎正聆听自战场方向隐隐传来的喊杀声,他自头到脚尽已被血染成红色,他的手里持着一把刀,一把长而窄的端头似弯月的刀,刀也是红色的,刀头正在滴淌着一线血水。

    辛冉惊骇得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但令他大可放心的是,追他的贼人已尽数倒在这地上。

    还有三匹马没有跑去,两匹无动于衷地啃食路边的青草,一匹是伤马,正勉力支撑起身子,却没能支住,腿一软,倒在地上,倒下时发出一声哀嘶。

    站在远端的那人听到了马的哀嘶,却没回头,但是他说话了。

    “大人怎么回来了?”

    辛冉心中一震,这声音曾听过,时间还很近,再看那人的背影身形,不禁脱口道,“夕……夕斌?”

    那人转回身,瞧着辛冉,冷冷道,“是我,大人。”

    辛冉怔了怔,忙将佩剑还插回鞍间,忍住伤痛,翻身下马,却扯得伤口巨痛,只好依靠住马身,微拱了一下手,道,“果真是夕壮士,辛某有伤在身,请恕礼数不周。”

    夕斌面色微缓,道,“不必,若不是大人适才喊我躲避贼人,我也许不会手出阻拦这些贼兵。”

    辛冉摇摇头,“惭愧啊,夕壮士,是我误会了你的忠义之心,如今眼见你亲手杀了这十数贼人,方知你对我所讲并无虚言,是我听信?A人谗言,才对壮士义举妄加猜疑,竟起杀意,险些酿大错,都是我之过,是我之过啊,所幸老天悯我,不让我为此恨悔一生,我当恭谢老天之眷顾,虽不敢望壮士原谅辛某之过,但辛冉对壮士的赤诚之心苍天可鉴。”

    夕斌微一沉吟,道,“大人不在军营指挥却贼,为何来到此地?”

    辛冉叹道,“军营遭贼人偷袭,虽仓促应战,却也能应付得了,怎耐这番贼人势大,又增了上千的匈奴和氐人援兵,我军寡不敌众,营中几处被攻破,辛某亲自持槊御贼,帅亲随十余人迎百余贼众,辛某与众四十二煞贼搏战,毙其十数人,终是力竭不支,为贼人所伤,这腰间之伤甚重,当时即眩晕俯鞍不晓人事,待醒来时,此马已驮我冲出军营,沿此路奔跑,后面又有贼人紧追不弃,若非壮士出手,辛某恐被追及。”

    辛冉抬眼眺望喊杀声方向,面显焦急道,“我这一出军营,军无主帅,不知那里战势如何,心下真是急如火焚。”

    辛冉将刀拭净收好,走到辛冉身前,查看了一下辛冉的伤势,见后背所伤只是划破皮肉,并无大碍,就自地上尸身上扯来几块布条,将辛冉的伤口重又裹扎一遍,然后道,“我护大人回军营。”

    辛冉没有与夕斌并马而行,他推说马快行时颠簸伤口多有痛楚,让夕斌先行察看,自己策马略缓,终是能赶得上,夕斌也没多想,策马去了。辛冉却于路上留心寻找他遗落的物件,终于在路边草丛中寻到,应是扯衣裹伤时掉落的。那物件不过是一个锦缎的小布包,辛冉恐为草汁污了,仔细地打开布包查看,布包里却是一件女人的两当小衣,辛冉将小衣细细查看,见并没有污染,正待包起,忽又忍不住俯下脸,用唇吻那小衣,只吻了一下,就忙包裹起来,小心地贴进怀里。

    辛冉很快就追上了夕斌,倒不是辛冉马快,而是夕斌没有再往前行,他提马于一高坡上,远望着正处于厮杀中的战场,辛冉提缰并到夕斌身旁,问,“形势如何?”

    夕斌探手一指,“大人快看——”

    此时,军营内外皆在厮杀,在军营正前方猛攻匈奴人并没有攻破军营的栅栏,他们如今反而很被动,因为他们还要返身对付自身后铺天盖地般扑过来六七百人,那六七百人中顶在最先的是一百余人的官兵和衙差,随后是持着各种奇奇怪怪武器的乡勇壮汉,而这六七百人都是随在一个人的身后向前扑去的,那个人魁伟雄壮,骑马持矛,身上没有甲胄,穿的是一身黑色的便装,他将矛头前指,迎着反回头杀来的匈奴人冲去。

    匈奴人显然没把这些兵民难分的乌合之众放在眼里,率他们杀来的头领挥着一条大铁棒,大声怪叫着,以为用这种气势就会把对方吓得抱头鼠窜,持矛黑衣人却正是直冲他去的,两马对头的一霎那,匈奴头领一头栽下马去,黑衣人的马未有丝毫停滞,径直前冲,一直子就扎入匈奴人里,紧接着看到的是一片一片的人仰马翻,匈奴兵立时大乱,这边的官兵乡民气势大盛,举起各种兵器发狂了一般撞向匈奴人,犹如汹涌的狂潮,瞬间就将匈奴人淹没。

    黑衣人举矛冲入了军营中,跟在后面的狂潮也涌入了军营,军营又被这狂潮淹没,很快,黑衣人又冲到营后,破栅而出,狂潮又跟着奔涌而去,不足百骑的氐人便犹似可怜的蚂蚁,一下子就消失掉了。转而,狂潮又向营左兜去,那边的喊杀声顿时震天动地。

    夕斌惊讶地摇摇头,道,“那个人,那位穿黑衣的英雄,太神勇了,真的是太神勇了。”

    辛冉微微愣了片刻,缓缓道,“当世神勇盖世者,恐不过三两尔尔,他就是其中一个。”

    “他是谁?”

    “他,李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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