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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烈风霸锦城 > 第十四章 谋投军巧计挫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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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在杨家别宅里的少年们都有些按捺不住的兴奋、紧张以及许些不知所措,山下人呼喊,马嘶鸣,此起彼伏,声斥谷壑。是官兵?还是贼兵?众少年猜测着,已经有人跑出去几趟,甚至还有跑到山下去打探情形的。

    下山打探的久久未回,居高眺望的先跑了回来,急喘未定,便潮红双颊对众人说,“我敢肯定,是官兵和贼兵打起来了,他们应该是同时来的,虽然离得远,但我能看清楚,官兵挥舞旗帜,衣甲鲜亮,摆成一块块方阵,进退齐整,甚是好看,不过骑马的少,步战的多,好像吃着些亏,贼兵都骑马,穿什么的都有,乱糟糟的,也没什么阵型,有时候聚成一团,有时候分散,吆吆喝喝地围着官兵打转,两方人数嘛,我看都差不太多,各都有四五百人吧,官兵好像多一些,已经来来回回打了好一阵了,好像谁都没嫌到便宜,还在那里僵着呢。”

    “哪里钻出来的那么多贼兵?自从秃发树机能被剿灭后,秦雍一带就没出现过这么多贼兵。”有少年质疑道。

    “贼兵有这么多,显然不止是西凉四十二煞一支,还有其他贼匪也在其中,一定是四十二煞请来的帮手。”另一少年道。

    一少年边思边道,“官兵和贼兵都是为了夕大哥擒拿的这个贼首来的,本来谁先来,谁就可能先得到贼首,如今双方恰好撞在了一起,只能先分出个输赢,打赢的才能上山来,若是贼赢了,对咱们来说一定是最糟糕的结果,若是官兵赢了,就要看夕斌大哥怎样向官人解释了,解释通了,可赦了咱们抗拒官兵的罪,如若不通,咱们的结果未必比落到贼人手里强多少。”

    旁有少年道,“官兵赢了,咱们至少还有一半希望,贼兵赢了,咱们可就连一点希望都没了。”

    打探消息的少年叹道,“我看贼兵气盛,又都骑马,来来去去如风一般,官兵大都是步战,处处显然被动,恐未必能赢得了贼兵。”

    一番话,说得众少年坠坠不安,一时都沉默了。

    夕阳在众人不觉间倏地就沉落得无踪无迹了,连晚霞也一并抽走,不留下丝毫残辉。

    众少年依旧沉默着,他们没有举灯火,就只散坐在廊下房檐,默默地各思着心事,任凭黑暗将他们尽都吞没,也许没入黑暗中,他们反倒觉得更踏实一些。

    然而这黑暗并不宁静,山下的人喊马嘶声依旧,少年们的心也随着山下的喊声起伏震荡,他们可以想像得出,那嘶喊的双方各都持火把搏战,一方是方整有序,炬火纵列成规,一方却如萤火漫飞,时聚时散,双方都在咬牙坚持,耗磨着对方的意志,等待着对方的退却。

    沉默冥思中的少年们并没有察觉到夕斌已经站在他们面前,已经瞧了他们很久了。

    又过一会,终于有一少年发现了夕斌,跳起来大呼,将众少年尽都从沉默中唤醒,看到夕斌都如盼得神灵般,俱都拥簇上来,七嘴八舌尽说山下官贼交战的事,夕斌听得纷乱,却也明白意思,就点头道,“我刚才也略看了一下,看不出谁胜谁负,官兵虽多是步战,但阵法不乱,调度有秩,贼兵一时也耐何官兵不得。”

    “那我们该如何呢?”有少年问。

    “我之前也正苦想这个事,众兄弟是为了杨家才担上了抗拒官差的罪,我理应为兄弟们解脱了罪责才是,只是一时也想不出个好办法,刚才倒是有人说了个办法给我,不管这个人出于什么用意,我觉得目前来说,这个办法还是挺适合的。”

    众人的神色都是一振,聚起精神听夕斌继续说。

    “投军——”夕斌说。

    众少年皆是一愣,都未明白夕斌的意思。

    “阵前投军,助官兵灭掉贼寇,这样,既可以杀贼立功,以赎前罪,又可以除去贼患,保得一方平安,只是,和贼兵搏战厮杀,或生或死,非由人定,只能听凭天意了,不知众兄弟们以为如何?”

    众少年听了,尽皆搓掌握拳,纷纷言道,必追随大哥投军报效。

    夕斌见众心一致,心下高兴,正要同众人策划如何投军,忽有人“咦”了一声,道,“怎地没声音了?”

    众人一静,便发觉四外也都是一片寂静。

    “他们不打了?还是打完了?”有少年奇怪道。

    “遣个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另一人道。

    “小九还没回来呢,只他胆大,跑山下去探消息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别是给当成奸细给抓了吧?”又一人道。

    “机敏过人的张小九,又有谁能抓得到?”随着这话声,一个头大眼大,身形单薄的少年自墙头一跃而下,立于众人面前。

    这个人就是张小九,年龄未到十六,已满脸透着机灵与狡黠,他也是这帮少年中最特别的,具体说,他根本就不是本地人,他是天水郡人,他的姑母几年前远嫁到此地,分隔两地久不得见,娘家上下人等甚为挂念,这一年,张小九的父亲恰要到凉州贩货,行途需经过清水县,就带上了张小九,打算留张小九在其姑母家住上一段时日,待自凉州返回时再携其回天水。而这张小九却是一个闲不住的自来熟,在姑母家呆了只几日,就与乡里的一帮恶徒少年混得烂熟,时常一起滋事殴架,偷鸡捉狗,尽做些泼皮无赖的勾当,在一众少年中,他年纪最小,却是最鬼头机灵的,胆子也大,众少年遇着难事大事,常常都由他来拿出意,这次在杨家宅院将官兵抗得没了招法,也全赖他出的主意。

    “小九,快跟夕大哥说说,山下是什么情形?”有人催促张小九。

    “夕大哥——”张小九并不急说,先向夕斌规规矩矩地施个礼。

    “小九兄弟,咱们之间不用这么多客套。”夕斌虽是这样说,却也叉手还了一礼。

    “小九你就快说吧,山下怎样了?”有人急不可耐地催道。

    “怎样了?”张小九故意卖着关子,“听听就知道了,没声音了,对了,两家打累了,都各自歇着了呗。”

    “你快说详尽些,夕大哥要听。”有一稳重少年道。

    张小九便清了一下嗓子,道,“这番啊,小弟我真是开眼了,见识了什么是真刀真枪迎头厮杀的沙场了,虽是开了眼,也有些失望,这真正的沙场,还真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刀来枪去,杀得血流成河,人头滚滚,根本就不是,两面的阵势倒是真挺吓人,看上去一眼,心里就发颤,待看到他们打起来,就太泄气了,官兵列的是阵,四面地防,真个是风雨不透,贼兵就是骑马绕着圈攻,两家喊得都是真凶啊,贼兵拎着刀端足了凶狠的架势往官兵阵形里就扎,眼见就要和官兵刀兵相接了,突然一勒缰绳挥刀和官兵刺过来的枪头碰了几下,再一拔马头,大声吆喝着走了,然后另一拔贼从另一个方向也来这么一番,一拔一拔地就这么来来回回地碰碰兵器,扯破嗓子地喊着杀啊,我就这么看着,从天还亮着到举起火把,两家总共才倒下去七八个人,也只是受些外伤,没死,这半天看的真没什么劲?还不如咱们和邻村的打架来得痛快。”

    “那官兵可是自郡府来的?来了多少?”夕斌问。

    “这些,我都打探得清清楚楚,这摆阵对敌的官兵都是郡府官兵,领兵的是郡府的都尉司马,叫做辛冉,带来了一百骁骑,三百步军,知道我是从哪里打探到得吗?”张小九得意地瞧了一圈众人,又道,“原来,那些斗败的县府官并没退去,昨天夜里使了个诈招,跑到各个村镇里征招乡勇,说是应征讨贼可以免除抗拒官兵的罪责,一下子,就招来了三四百人,然后就和那群饭桶官兵合在一起,围着这座山设关布卡,虚张声势,装得还真像,昨晚愣是把咱们给吓回去了,你们说可气不可气?我就是混进那些乡勇里打探出的消息,现在,那些饭桶的县衙兵还在那里封着山路,打仗的事,根本用不上他们,哦,对了,听说清水县县令也亲自来了,在山下督阵呢。”

    夕斌的脸色微微一变,道,“县令来了?”

    “是啊,听说他来得比郡府官兵还快,本是要督着饭桶兵再次上山攻咱们的宅子,只是那些官兵死活不肯上来,弄得他也没办法,只好等郡府官兵来,结果连同贼兵一起等来了。”

    夕斌低头略一思,又道,“贼兵那边可曾打探些消息吗?”

    “那边不好打探啊,贼啊,个个凶神恶煞的,杀人不眨眼,想靠近都难,不过,这也难不倒我,远看近听,也探出了些眉目来,这些贼兵起先只有二百来人,并不占优,却能占得先机,一个劲地向官兵冲打,也不真的硬碰硬地死打,就只绕着圈拆腾,把个官兵弄得也不知贼兵虚实,究竟有多少人,后来,陆陆续续的贼兵就来得多了,到刚才两家歇兵时,贼兵就达到了四百多人,我听得他们的说话,已经有五家贼兵聚集到这里了,后面好像还要来两家,大都是从凉州那边赶过来的。”

    “这贼着实是狡诈,”夕斌道,“之前不同官兵死拼,是怕兵力不足,难有胜算,又不能露怯,所以绕着官兵虚张声势地喊打,实是为等待援兵。”

    “大哥说得极是,”张小九奉和道,“小九也是刚才才弄明白贼人的用意,估计到了明日,贼兵聚齐,人数上一定会压过官兵。”

    有一少年兴奋地对夕斌道,“大哥,那时候贼兵多,官兵少,我们赶去投军,正是时候。”

    另一少年却道,“未必啊,你没听说,郡府兵打仗根本就不用县府的兵,更别说临阵投军的乡勇了,咱们顶多会和那帮饭桶兵编在一起,帮着吓唬人而已。”

    众人闻言,也都点头称是。

    张小九这才知要投军的事,便问夕斌,“大哥可是要带兄弟们投军?”

    夕斌点头,“原是有这个打算。”

    张小九摇头,“小九知道大哥的用上意,只是咱们不比山下的那些乡勇,咱们的罪大,即使投军,也未必会被赦免,若不能亲手杀几个贼人,提取他们头颅献功,或者助官兵破贼,恐怕很难抵消我等兄弟的重罪。”

    夕斌叹道,“我也正为此事焦虑,若是将我等兄弟编入乡勇,不能亲上阵前与贼人厮杀,既使投军也是枉然。”

    张小九忽地一笑,“大哥不必焦虑,小九有一计也许能使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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