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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璃下了床走出门外，斑驳的阳光照耀在她的脸上，夜璃只感到一阵清晨的芳香扑鼻而来。屋外早已没有了昨晚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残肢断臂，一切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老妇人闻着动静扭过头，却见夜璃有些木讷地站在门口，不禁笑了笑，自己的丫头都已经这么大了，虽说早已有了辨别是非的能力，但明日即将离开自己拜师学艺，没有了庇护，这孩子必定是命数多舛。
不过令老妇人倍感欣慰的是，夜璃从小天资聪颖过人，命途坎坷的她倒也练就了一身胆大的气魄和独立坚强的性格。
“夜璃，发什么愣呢？”
“啊？没什么。”夜璃一激灵，很快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
“没什么就赶紧换身轻便的衣裳，帮阿婆采些清早河畔的露水。”见已是白天，阿婆也放心夜璃独自一人出去走动走动，只是依旧不忘嘱咐，
“不要向着陌生的地方去，上次是你命大，人家好心的姑娘救了你，若是再被人欺负，阿婆也帮不了你啊。”
“知道了。”
夜璃撇撇嘴，那次的事在脑中依旧历历在目，那是一段她不愿回想的经历。
因按耐不住好奇心，夜璃外出贪玩时被后山的山匪盯上，差点儿就丧命在屠刀之下，若不是一位女子相救，她可能再也看不到这世界了。
夜璃只记得那女子面罩白纱，唯独一双澄澈的眸子裸露在外，气质修身。
若是有缘，可能还会再相见吧。
浅浅一笑间，夜璃很快换上衣裳后出了村庄，踏进一条蜿蜒的小路。
她走得很是淡然，因为知道眼前即将会发生什么。
小路弯弯，青草萋萋，一切显得很是平常。但路过的些许村民见夜璃独自一人走来，停下手中的活，瞥了一眼夜璃，脸上显现出无比厌恶的表情。
夜璃还没走多久，指指点点的谩骂声就从身后传来，虽早有准备，但还是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哟，小妖精这是要去干嘛啊？”
“一清早就看这臭丫头，我不会什么遭什么撞见鬼怪的霉运吧！”
“哎哎哎我看我们还是回去洗洗来的好，不知听谁说这扫把星克死了她亲身爹娘呢！说不定哪天就轮到我们遭殃了！”
“是啊，长得就像一狐媚子似的，你们知道吗？前阵子的那些高僧从她家出来，脸色都变了！她爹娘上辈子糟了什么孽会怀上这样的女儿啊。”
“天哪真晦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搬走，可别糟了我们的殃。”
夜璃抿着嘴转过身，怒视着这一群嚼舌根的老女人。其中一个女人被她突如其来的一瞪有些吓了一跳，险些没有回过神来。
“说完了吗？”
夜璃的语气不重要也不轻，但凡是个人都能听出来其中那冷凝着即将爆发的怒火。
那群人终究还是识相，只是萎缩着眼神偷偷瞄了夜璃几眼，一脸嫌弃地神情中没有再说些什么。
夜璃松了松紧握的双拳，心头有些微微泛疼。
虽然阿婆告诉自己在冥村凡事都要忍耐些，可她毕竟已经十二岁，哪会像两岁时那么年幼无知，想到这，夜璃不禁感慨，自己的阿婆是如何在这流言蜚语中生活了几十年，又是如何忍受下来抚养自己长大。
确实，冥村的村民都视她为妖孽，恨不得盼望着自己早些死去为好。
可是灾星也好，妖孽也罢，她到底还是安安稳稳地活了十二年了。
就算嘲笑我，唾弃我又如何，我照样活得潇潇洒洒！
夜璃嗤笑一声，揣着怀里的葫芦，转身朝着石径不声不响地走去。
许久，夜璃的前出现一条宽阔澄澈的河畔，望着河内潺潺流水，夜璃总算感到一阵轻松，据说这条河曾汇聚了灵界的仙露，所以水不是一般的清澈透亮。
浅浅凝视，心情也舒畅了几分呢！
夜璃抿了抿嘴，眯起双眼向着一处细细望了望，过了片刻便双脚轻轻一蹬，伸手朝着其中一片绿叶快速划过。
绿叶轻微摇晃，转眼间一颗晶莹剔透的露珠已停留在夜璃指尖。
夜璃一收手，浅浅一笑，脚尖还未触碰水面就已经向后一转，不偏不倚，稳稳落地，而一旁的水面则轻荡起层层涟漪。
夜璃把这露水随手滴在随身携带的小葫芦里，双手呈比翼状起身划过一片片嫩叶，长长的裙摆在半空中摇晃。
一起，二滑，三落，四滴。
不久，葫芦里便有了半壶清晨的露水，而夜璃的双足衣裳却丝毫未被浸湿。
嘿，这点事儿还是难不倒我的。
夜璃摇了摇小葫芦，水面相互撞击发出好听的叮咚声，应该是足够了。
夜璃小心翼翼地拧好葫芦盖，拿起细绳牢牢捆绑在腰间，便起身原路返回。
身后好像是阴山？
刚走了没多久，夜璃倚靠在树旁，扭过头向身后瞧去。听阿婆说自从村民们强烈反对遗骸葬在冥村的土地后，爹爹娘亲的尸骨就共同埋在湖畔后的阴山之中。
夜璃走到路中间，留了心眼望了望，一片黑漆漆的树下确实依稀立着几块墓碑，只是距离太远，夜璃无法看清墓碑上所刻的名字。
爹娘的墓碑或许在更深的地方吧，不过也好，虽然瞧不见，但总不至于被什么仇人瞧见给破坏了的好。
夜璃撇了撇嘴，心想。
“轰隆—”
许久，夜璃忽而听见身后传来木轮摩擦地面的响动，她转过身，却见一辆破旧的马车向着自己这边疾驰而来，夜璃忙挥着手示意其快快停下。
马背上蒙着头巾的车夫见前方竟还有人，猛地一拽缰绳，霎时间尘土飞扬。
“嘶—”
待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后，马蹄终于有些不稳地停下，凝神站立。
夜璃心有余悸地喘着气，若不是反应快，自己差点儿就被马蹄剁成肉泥了。不过她心里自然清楚，车夫的状态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他妈的吓死老子了！”
果不其然，车夫一跳下马就扯着嗓子吼了几句，他一把扯下头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满脸通红地望着眼前这个同样打量着他的女孩。
夜璃细细望着眼前满是络腮胡，脸上竟还有着刀疤的男子，只感到很是陌生，他似乎并不是村子里的人。
夜璃又侧过头向马身后望去，只看见一团用破棉絮围成的棉被圆鼓鼓地放在马车上。
“看什么看小丫头片子！”车夫对此态度很是不满，“你他妈当你爷爷的道了！给老子滚开！”
夜璃仿佛没有听见一般，转而笑嘻嘻地道，“叔叔这里面是什么啊！”
“我呸！还什么，尸骨懂不懂？”
车夫忽然间又是破口大骂，唾沫飞溅，“真他娘的晦气，这鬼地方隔三差五地死个人，害得老子成天脏不拉几地搞这些晦气的东西，要不是那狗孙子非得压着我，我他娘的才不干了！”
夜璃心中一惊，“那你知道是谁死了吗？”
“还能有谁，那冥村的张大娘呗！”车夫倒也回答得利索，
“小妹妹你好像对尸骨很感兴趣啊，要不要你爷爷我免费送给你好好享乐享乐？”
“不要不要了！”夜璃忙摇头拒绝。
“什么时候来个小丫头片子借老子玩玩。”
车夫咧嘴忽然奸笑了几声，朝地吐了几口唾沫，有些笨拙地扭着身子爬上马背，坐稳后又向夜璃挑了挑眉，便伸手扬起马鞭头，奴马长嘶后便也不回地继续向前疾去。
冥村的张大娘夜璃望着远去的马车，忽而心底泛上一股寒意，还未思索片刻，就疾步向着村内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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