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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无忧录 > 19.永嘉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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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这次她的皇兄们要娶媳妇却是不争的事实,这段时间养心殿热闹的很,笑笑只命人端了自己亲手做的菜去,再不往前凑。

    她是要刷存在感,但却不想让她那敏感多疑的老爹怀疑她别有所图。

    皇祖母的太极拳学完了,每日里与院子里的老婆子打一遍竟也有些趣味。那汤药是断了的,皇祖母不乐意吃那苦药,陪笑笑去池塘里钓过鱼后也爱上了这项活动,祖孙俩就不准人跟着,每日钓上一个时辰的鱼,钓到了就做鱼吃了,笑笑兴奋了会在花园里架起架子烤鱼,把那些个下人吓得晕过去,祖孙俩便得逞般的哈哈大笑。

    笑笑懂得让自己开心,也懂得让身边的人开心。就算不让她出慈安宫,她也能不换花样的玩个一年半载,真的,她不吹牛。

    可能是老天爷觉得她日子过得太顺当,有些不乐意。这日她刚从偏殿醒来,刘嬷嬷就说永嘉郡主携八公主来拜见她。

    她年龄虽小,但却是除了长公主敬福以外最尊贵的人。她的八姐姐虽年长,但若是她愿意,还是得给她行礼的,因为,她是除长公主之外唯一有封号的公主。

    公主有封号方能上族谱,且有自己的封地和府邸,子孙后代永世可享用。而且,论品阶,她可是正二品。

    刘嬷嬷说八公主蛮横,要陪她去,笑笑感动“刘嬷嬷快别了,咱们年轻的小姑娘聚会你就别瞎参合了,回去陪皇祖母打太极拳吧。”

    刘嬷嬷嗔她,但也没坚持。太后说过,小十八看着不精灵,但却不是个真傻的,慈安宫帮她把握住大头,那些小打小闹却应该她自己处理和周全。毕竟,终有一天,她要学会自己独面风雨。

    永嘉郡主穿的很是低调,一袭杏色背子,发上只有雕着月季的花冠,并未金银。但永嘉郡主眉眼的确不好,轮廓不分明不说,皮肤也不大好,上面有些有些似乎是痘印。白是白,但脸上坑坑洼洼的,像是灾难。

    上次父皇提八公主时皇祖母就不喜,这次笑笑才看清她八姐的长相。八公主穿的很华丽,那背子上有金丝绣的牵牛花,但那料子,却不是今年定坤流行的款式。

    头发上的簪子插了好几只,但成色不好,看上去也知识旧的。

    笑笑喊了人,又把她两让进屋里坐。她八姐的脸铁青地厉害,笑笑环视一周恍然大悟,她的屋子,被刘嬷嬷弄得挺贵气的。

    先不说名画古玩,亦或是架子上充文艺其实她翻都没翻过古籍,以及那架她从未拨弄过却必须每日保养的据说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的古琴。就光说她地上铺的一整块兔皮,炕上铺的一整块熊皮,都够的八公主眼红。

    笑笑不是个谦卑的,皇上给的太后给的她都来者不拒,高高兴兴的应了,改日弄几个好菜好酒送过去,她只当自己还了人情。

    八公主盯着笑笑不说话,只眼里似淬了毒,很是阴冷。永嘉安安静静的坐了,没怎么嫉妒笑笑房里的奢华。

    柳烟给三人上了茶和果盘糕点便就在一旁站了,永嘉看了她一眼,喝了口茶没说话。八公主扯了扯嘴角,终没忘记正事,近乎命令般的道“小十八,让你的丫头出去,我有话与你说。”

    笑笑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好似根本听不懂她的话,皇祖母找了太医给看过,说是身体很正常,只是这疯病嘛,还得再看看,许是脑子里有瘀血,要等瘀血散了才能完全好过来。

    柳烟忙道“公主脑子有些个迷糊,昨日还好好的,这日不知为何醒来就迷迷糊糊的了。若是郡主和八公主不让奴婢听着,怕是与公主谈不下去。”

    八公主愣了一下,眼里有喜色闪过,继而转头去看永嘉,永嘉这时才开口说话“无妨,就是来看看表妹,没啥好说的。你下去吧!”

    声音竟然出奇的干净好听,像是珍珠撞击玉盘

    笑笑眼神闪了闪,轻轻拉了拉柳烟的袖子。柳烟下去以后她两光喝茶不说话,笑笑也不急,慢吞吞的吃着糕点,这些人来得早,害她都没时间陪皇祖母用早膳。

    这几日凉王都没回宫,笑笑没了跟她抢菜的倍儿高兴,只差没放一挂鞭炮庆祝了。那厮太邪门,她不愿意对上他那对好似能看穿人心的眼珠子,只想着逃得远远的。她这可不是落荒而逃,她自个儿是想着独自修炼个十年八年,再找凉王一比高下,她保证不先移开视线。

    贞静动了动嘴角,最终啥也没说,自个儿起身出去了。屋里就只剩下永嘉和笑笑,笑笑摸不懂永嘉三番两次找她是有何贵干,她其实蛮想问她的,但刘嬷嬷说了像这种情况谁先开口谁就输了,她不知道里面的门门道道,但乐意听在这宫里混迹三十余年的宫娥的经验之谈。

    永嘉什么都没说,只慢慢唱了一首歌。她声音很好听,那原本应当是豪迈冲天的词经她一唱,竟变得婉转低沉,莫名哀怨。

    笑笑此刻却无法赞叹她的好嗓子,因为她唱的是她那日荒唐写下的不第后赋菊。笑笑睁大了眼睛,想用疑惑掩饰自己的不安。

    永嘉的脸庞仍旧暗淡,但那双眼亮的出奇,她说“荣华,这首诗听着可还熟悉?或许,我不应该叫你荣华,林笑笑?双木林,笑口常开的笑?”

    笑笑大骇,不知她是何意,竟将自己的底细查的那般清清楚楚。

    永嘉笑了,那笑容原本该十分耀眼,却因为那张坑洼的脸而变得黯淡“你不用担心,皇上和太后已经认下了你,那你就是荣华,没人能让你失去今日的荣华富贵。”

    笑笑不语,仍用大眼无辜的看着她。心里却腹诽,既如此,你还巴巴的去查什么底细。

    “第一次递帖子要见你,原是查到了这首诗是你写的,你身边的那丫头扔菊花签时还是被人看见了的,你那菊花签和别人的不同,络子是粉色的。我是穆国第一才女,怎可让你莫名其妙夺取我幸苦经营多年的名头?可却被云王拒了,云王竟将你保护的这么好,连见都不让我见,我这才对你有了兴趣,四处查你的底细。”

    笑笑见她坦诚,自己装模作样反而有些羞愧,随即便恢复正常,慢悠悠的说道“你说了半天,怎么还是不说你来找我又何事?”

    永嘉摇头“你还是不如荣华聪明,与荣华聊天从不需我多加解释。”

    笑笑无端被别人拿与一未足十岁的孩子相比,而且还是比输了,有些恼怒“既如此,郡主另寻高明就是,何必巴巴的跑来和我话家常。”

    “你不觉得云州百姓传唱的这首诗,很像是反诗吗?”永嘉突然凑到笑笑耳边低声说道。

    笑笑头皮发麻,右眼皮一阵乱跳,极力镇定下来“不知永嘉郡主是什么意思?”

    永嘉笑了笑“你没那么傻,我不像与云王闹翻,让以后的云王府鸡犬不宁。我自小看上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即使真是我得不到的,我也会想尽办法把它毁了。”

    永嘉起身看了看笑笑“荣华,与你皇兄好好说说吧,在皇上那边,其实我比你更说的上话。我父王虽被夺了爵,但云州那块土是他的根,他不想让云王好过,云王还真的翻不出什么风浪来。除了这幅皮囊,别的我配他绰绰有余。我用了这么多年等他想通,来娶我,可是他还是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些。”

    笑笑无语,她还真不知道云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敢打下包票说是云王不是那等肤浅看中皮囊的人“郡主你,为何瞧上了我皇兄?”

    永嘉愣了愣,垂下的手握紧了拳头,淡淡道“结下了孽缘而已,无论如何,此生也得把它了了。”

    永嘉等了哥哥六年,用六年都不曾感化一人,又何必还期待着他能幡然悔悟要真心待你?笑笑是真心想劝永嘉放弃的,永嘉若是成功嫁给云王,也不一定能像她所想的那般父亲间恩爱,举案齐眉,琴瑟和鸣。都已经为他赌输了自己的大好年华,何不赶紧撤离好收回些成本?

    笑笑什么话都不说,只默默的看了看永嘉的脸“你以后最后不要碰辣椒和酱料,饮食以清淡为主,每天至少得喝两到三壶水,茶也别喝了,喝纯水就好,然后每日最好睡足三个时辰。”

    永嘉疑惑的看笑笑,也有太医与她说过她脸的问题,不过她不屑一顾,她美又如何,丑又如何?她永嘉想得到的东西,从未因她的美丑而受碍,自然,除了云王以外。

    若是说以前的荣华傲气,那永嘉怕是连傲气都低估她了。她的骄傲是刻在骨子里的,这种人往往一折而断,因为她的腰太硬了,弯不下来。

    笑笑有些别扭,不知怎得会这样说,只得呐呐道“做新娘子总归要好看些才合适。”

    永嘉翘了嘴角,荣华这是答应她了“你说的是,我会注意,我要前去见皇上,改日再来见你。”

    笑笑点头,将她送到门口。其实永嘉很高,比她足足高出一个头,从背后看她泼墨的长发真的会让人以为她是九天玄女下凡,可惜了,上天并没给她一张足以配得上那漂亮背影的脸蛋。

    杏儿见永嘉将八公主弄走了,这才松了口气,凑过来与笑笑说道“永嘉郡主是好人嘛,走时不忘拉上八公主”拍了拍胸口似乎还心有余悸“八公主也真是的,连下人的茶具也不放过!”

    笑笑不解,柳丝就笑骂“前儿我说了这儿谁看丢了茶杯是要从月银里扣的,这小蹄子今儿见八公主进来就眼冒金光,忙不迭地把那套冰裂杯收了起来,把柳絮的那套青瓷摆了上去。”

    在一旁当柱子的柳絮看了看杏儿,没说话。

    杏儿有些心虚,不好意思道“主子那套冰裂若是被她要走了估计我几辈子的月银加起来都不够赔的,拿絮姐姐的青瓷充数也是不得已,絮姐姐可不能怪我。”

    柳絮的青瓷是太后赏的,拿来摆着既不丢脸,让人要去了也不会太过于心疼。笑笑学着别人揉自己脑袋的样子揉杏儿的头,赞她做得好。

    冰裂杯是凉王送她的,她不知那东西贵重,只觉着那通体碧色夹杂裂纹的茶壶太美,六个颜色各异但都通体碧透的茶杯也美,美得有些人神共愤,她太喜欢了,也就毫不客气的收了下来。

    后来祖母才告诉她,整个宫里就她这一套,别人都没有的。笑笑得意,凉王经常来她院里坐,她不私藏好东西,经常拿冰裂杯招待他喝——白开水。

    她不愿意拿这般美丽的东西喝酒,喝茶,她怕她钟爱的杯子染上浊气。笑笑吩咐柳烟“好生收好,以后莫要拿出来了。”

    柳烟知这套茶具是小姐的心爱之物,忙郑重的点头应了。

    笑笑理了理头发朝太后的正房走去,永嘉的托付若是太后不愿,那也是不能帮得,那首诗怎么定论是个未知数,可不能自个儿先把铁饭碗丢了。

    太后没有说话,皱了皱眉头道“永嘉那孩子哀家不大喜欢,小时候霸道的紧,长大起来看着温温顺顺的,但骨子里的霸道傲气不减反增,竟非你四皇兄不嫁了,也不想想你四皇兄乐不乐意。”

    笑笑耸肩“她只有皇兄一个夫君,可皇兄可以有那么多美妾,皇兄又不吃亏。”这个时代逛青楼纳小妾再正常不过,再如何,她四皇兄也吃不了亏。

    太后想起兴平王那封掏心掏肺的信,兴平王也老了,唯一的宝贝女儿又是个倔强的,拖到二十都不肯成亲,兴平王真的等不起了。太后有些神伤“是啊,哀家竟没你这丫头看的通透。”

    笑笑得了夸奖很高兴,太后很少夸她,虽然手头上的奖励从不会少“那都是皇祖母教的好!”

    太后瞧见她一脸谄媚的样子乐了起来,拍了拍她的手笑骂“调皮蛋,去见你四皇兄吧。说是哀家说的,永嘉等了他好些年,是应该给人家一个名分。”

    笑笑点头,陪着太后去钓鱼。湖面结了冰,她们让人凿冰,不一会儿就能钓起来很多,都是些不长脑子的傻鱼。

    然而不等笑笑逮着机会见云王,司念慈就来了,说是要拜见她。笑笑嘴角抽搐,怎得她这些赔钱皇兄娶媳妇她倒是成了红人。

    司念慈话很少,虽是个长相清冷的冷美人,但极容易害羞,一句话吞吞吐吐半天笑笑这才明白她的意思,原是问她三皇兄和四皇兄的事情。

    笑笑不敢乱答,她老爹多疑,司家的子弟又多又有出息,司姑娘和谁结亲就代表着司家会支持那个皇子,复杂的很,她脑袋太小,装不下这么多事情。

    笑笑嗯嗯啊啊了半天,终是经不住司念慈灼灼的双眼,忙道“三皇爱打仗,四皇兄爱读书。你若是爱打仗就选三皇兄,若是爱读书就选四皇兄。”

    司念慈错愕,半晌才露了笑容,说她明了,谢谢荣华公主提点。笑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说的难道不是些无关紧要的屁话,怎得司姑娘好似开化了一样的?

    笑笑跑到正屋去跟皇祖母说她的疑惑,太后见她一脸见了鬼了的神情,笑得说不出话。笑笑满脸黑线,她皇祖母和父皇特别爱笑,她随意一个表情他们就能笑上小半天,她通常不知他们在笑些什么,只得等他们笑够了才上去讨教,问到底有什么好笑的也说给她听听,毕竟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太后并没有给笑笑分析什么,转头对刘嬷嬷道“华丫头单纯了些。”

    刘嬷嬷眉眼含笑,看着荣华的眼神很柔软“这是她的福气。”

    笑笑听不懂两人之间那些暗藏玄机的话,退了出来自去找人间蒸发的云王。笑笑问人的方式很奇怪,她向宫娥们描述云王的身高长相,那些宫娥们一脸蒙蔽,不知道这精灵古怪的小公主又要打什么主意。

    笑笑无奈,只得道“本公主找四皇兄!”

    那些宫女恍然大悟,忙给他指了路。

    笑笑十分郁闷的去了御花园,虽说她挺喜欢自己时不时可以犯犯傻,但别人真的拿看傻子的眼光看她她还真有些不乐意,她又没犯傻。

    笑笑看着在御花园里与云王并肩散步的人有些个傻眼,呆愣愣的喊人“四娘?”

    运完招了她过来,笑道“可不能这样叫了,如今得唤香娘娘了。”

    笑笑被唬得差点崴了脚,不会吧,要让她唤一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美人姐姐娘,还香娘娘,要不要起这么恶心人的名字。

    心里是惊涛骇浪,但笑笑还是十分乖觉的喊了人。香妃点了点头,妃位以上的妃子是无需向笑笑行礼的。

    香妃拢了拢红色的狐皮披肩,对云王道“既如此,我先回茴香宫,皇上今儿去我那儿歇,我得准备着。”

    笑笑看着眉色冷淡与自己插肩而过的香妃,有些怔愣,四娘和以前似乎,有些不大一样了。

    云王走上前来,没头没脑的骂道“人人进宫都会变的,唯你,还像个傻子一般,一点长进都没有。”

    笑笑恬不知耻的凑上去“这说明我心志坚定,守得住本心嘛!”

    云王好笑的敲了敲她的脑袋,摇了摇头往前走去。

    云王走到亭子里坐了下来,立刻有小宫女端了茶水点心上来。笑笑赞他们伶俐,只把那十岁出头的小宫女说的面红耳赤,神采飞扬这才住了嘴。

    合宫都知道,荣华公主出宫后性情大变。以前是拿银子砸人但从不愿与宫女说一句话,现在是只愿意与宫娥说些激励的话但从不拿银子赏人。

    关键每次还都是一套说辞,无非是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呀,继续努力说不得就能当上大宫女大太监了云云。

    现在熟悉荣华公主的听她说那一套一成不变的勉励之词总会暗中翻白眼,有气无力的应着。云王听过这件事,如今见果然如此不禁笑出了声,这丫头还真跟传闻里里一模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铁公鸡。

    等那小宫女激情澎湃的走了,笑笑这才当起了传话员,把皇祖母的话用皇祖母的语气和表情一成不变的说了一遍。

    云王听是要他娶永嘉,本来是要生气的却被笑笑的表情又逗笑了,挥了挥手让笑笑自个儿回去,说是他知道了。

    笑笑松了口气,走时还不忘道“哥哥生日要到了,那日我会给哥哥做蛋糕让柳烟送去。哥哥记得吃。”

    云王瞧见她一脸的担忧依赖,面上表情变得平静而柔和,点了点头让笑笑回去。

    笑笑进了皇宫后便不再和云王联系,她与凉王相处的日子比云王还多些。她知道云王把她当救命稻草,所以她时刻小心保自己的命,她活着云王无论到了何种境地总会有希望,她是云王的底牌。

    但血缘至亲过生日,不送礼会被人说淡薄,笑笑不是个聪明人,但应该做的事和不应该做的事她分的很清楚,而且做的很好。

    她很喜欢皇宫里奢靡的生活,她感激赐予她这等荣华富贵的人。她会好好珍惜现在,会慢慢寻机会报答那些人。同样,她也决不允许有人威胁她现在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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