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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顽石青书 >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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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州城乱了,一个多月接连死了三个人,都是剜心而死,全城人心惶惶,唯恐下一个就是自己。

    君域担心君珩安危,借着两天后便是中元节,提前宣他入了宫,日日待在眼皮子底下,他才能安心。

    我自然也跟着君珩进宫。君域看见我时,如吃进鱼刺卡住咽喉似的,憋得脸色青黑,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闭着眼睛坐在龙椅上不愿再多看我一眼。

    我猜他定是知道我与君珩圆房之事了!颇有些难为情的拂了拂衣襟,自顾自的打量着殿内摆件,听他兄弟二人商议事情。

    夜间,君珩又被他皇兄唤去。我一时无事可做,便于宽敞的床铺中打坐修习从前学过的术法。如今这副弱得可怜的身子,再不多习些术法,真真是入不得目,自己都瞧不过去了。

    约莫一个时辰,君珩便回来了,一脸笑意的说要带我去个好地方。见他兴趣盎然,不好拂了他心意,只得被他拉着随他去瞧瞧了。

    站在一汪烟雾缭绕热气腾腾的池子边,看他脱去衣裳噗通一声跳了进去。我有些汗颜,如此高兴,便是想着带我来洗热汤?可我石头真不喜欢洗澡!愣愣的望着水面烟雾发怔。

    “青书,看这是何物?”君珩从池底浮上水面,神神叨叨的举着拳头喊道。

    “何物?”我伸长脖子瞧了瞧,噗通一声,跌入水中,他抱着我哈哈大笑。我也无奈的笑了笑,这一世的他,似乎比长风那时更加顽劣了!

    “在想什么?”他拂开我额前碎发低头问我。

    我沉思片刻,觉得还是得问他:“剜心的妖物可有眉目?”

    他不大爱与我说及朝中之事,平日里我也不爱问起那些东边干旱,西边贪污的鸡皮蒜毛事,但剜心之事非同小可,我想要知晓。

    “有些了。”他拉开我腰带答道。外衣被他脱了下来,“应是一只豹妖。”

    我拍开他解我里衣的手问他:“是寻常妖物还是别的?”

    山间待有五百年,不说有多长,但也不算短,除人参精外,不曾见过其他修炼成精的妖物,怎么来京州才两年就有妖物出没?我有些忧心的看了君珩一眼,应该不是魔族吧!

    若是魔族,那君珩、、、、、、想了想问道:“你最近可有觉得有什么异常之处?”

    君珩认真点点头:“有,现在就有了。”我心下一惊,正想问他,便觉唇上一软,我愣住,瞬间明白他的意思来,无奈的叹了口气,任他予取予夺,池水荡漾,再没问出后面话来。

    十日后,豹妖首级被国师淮云斩下,挂于京州西城门边的刑台上,听小师傅说全城百姓都去瞧看了,青菜萝卜扔了一地。

    我有些咂舌,修炼近千年的豹妖就这么没了?真有些不可思议!妖物修至千年便可渡劫飞升,怎会在渡劫前夕做下这些自毁道行之事呢?不过既与魔族无关,我悬着的石头心终于可以落下。

    今年八月底异常冷,街上行人带着帽子,一阵风过,还是忍不住缩着脖子走路。府里下人们都早早的发了新棉衣,个个脸上挂满喜色。

    大师傅自从刘文正死后,身子也跟着愈来愈差。我带了些滋补之物去瞧过几次,脸色蜡黄,目光呆滞,如此待她,还在念念不忘,可见曾经用情至深。如昙花,开过一次,便是一生。我默默无言,说不出宽慰的话来。情这东西,如鱼饮水冷暖自知,旁人根本无法置喙。

    小师傅怒得不行几次吼道要撂手不管她,可还是一次次去药房抓来滋补药物给她补身子。半月后,大师傅总算缓了过来,开始能下床走动了。小师傅那日,站在廊下,红着眼眶笑了出来。

    凡人一生短暂,却比天界仙人更明白情这一物。我总是想起晋升下仙那日,我跪于玉石堆砌的高高台阶底下,两侧伫立的仙君神女们慈目善眉,神光祥瑞,如镜中花水中月,总觉得没有凡人这般鲜活真实。

    转眼九月底,京州城竟飘起雪花来,君珩抖去披风上的雪笑道:“记得有年也是九月底便下起雪来的,那时尚幼,不过岁稚龄,见下雪,硬拉着皇兄陪玩雪,被父皇罚在雪地里站了大半日,险些被雪埋了。”

    接过他手里披风想着那场景,笑出了声来,“要早些认得你才好,好见见你幼时模样。”

    君珩无奈瞟我一眼道:“还是不要相遇得太早的好!过几日要去北州的军营巡视,你可随我去?”

    我想都未想的答道:“自然得去!还需问么?”

    他笑了笑拥住我,笑道:“是多问了。”

    十月初,我和君珩带着几辆装载得满满的马车,出了京州,直奔北州城而去。北城军营有人密函给君域,道是镇北大将军萧德戈与先帝三皇子君慕书信来往过甚,恐其有不可告人之心。

    我与君珩夜以继日的赶往北州城,路上遭遇伏击数回,虽有惊但好在无险,对方之意似乎只是阻止我与君珩去北城一样,我与君珩诧异不已。

    一月后,终于到达北州城。萧将军见到君珩很是吃惊,寒暄一番后,态度恭敬的迎我们入了主帐。我不善于这些勾心斗角之事,并未瞧出他有什么异常来。

    君珩笑着递出在京州萧府取来的将军夫人亲笔信函,说道:“将军为国效力军务繁忙,也别忘了常与家中书信联络,夫人和小公子甚是挂念将军,萧小公子如今已有这般高了。”君珩用手比划着又说道:“再过几年定是雏凤清声,青于蓝而胜于蓝了。”

    萧将军脸色露出欣慰之色,嘴里却说道:“犬子向来顽劣,让王爷见笑了。”

    君珩笑了笑说道:“皇上也甚是挂念将军,快年下了,知道将军腿有旧疾,特命本王送来些治腿疾的良药,将军用过若是有用,书信告之,再捎些过来,将军继续用着。”

    萧将军急忙站起身来朝京州方向行了个大礼,高声说道:“谢皇上惦记!萧德戈定不负皇上所托,誓保我大靖江山永世稳固。”

    君珩将萧将军扶了起来,又笑了笑,道:“皇兄知道将军一片赤胆忠心,所以才命本王过来看你,给你送药。”

    萧将军看着君珩,欲言又止,几番思索后,皱眉说道:“王爷,本将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本也看不出什么异常,但又觉得透了些古怪。”

    君珩看了我一眼,正了正神色,问道:“何事?但说无妨!”

    萧将军起身撩起厚厚的门帘往外看了看,复又回到帐中央,说道:“王爷,前些日子,本将收到三王爷的几封信函,共有三封,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之事。本将并未回复,只是本将与三王爷并无深交,他此番又是意欲何为呢?”

    君珩皱了皱眉头,“哦?竟有这事?那那些信函萧将军可有保留?本王能否瞧瞧?”

    “自然不敢轻易毁去!王爷稍等片刻,本将这就去拿来交于王爷。”萧将军起身说完,往账外匆匆行去。

    没一会,便回到帐篷内,从衣袖中取出包裹严实的信函,交与君珩。

    君珩接过信函,一封一封细细看了起来。后蹙眉思考着,又问道:“除这些信函,可还有其他什么物件?”

    萧将军想了想摇头答道:“并未其他之物了,王爷是否也觉得怪异?大元那边近来频繁有些异样动作,加之又收到这些信函,本将总觉得说不上出的诡异。”说完试探性问了句:“三王爷远在扈州,应不会做出什么对不住先祖的事来吧?”

    我忍不住笑了笑,凡人!说话总爱这般拐弯抹角,投石问路的试探。

    君珩也笑了笑,说道:“本王回京会如实禀报皇上!大元那边近来有什么小动作?可查出原因了?”

    萧将军皱着眉头说道:“大元似乎养有妖人!有人在营帐外远远看见过几回,有常人两倍高,面色黝黑不似我等寻常人肤色,在营地不远处偷偷眺望,见人发觉便快速逃去,行动十分迅速。”

    “妖人?”我惊问!忧心的看着君珩。下界妖族活动频繁,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么?淮云知道么?天界知道么?

    “应是妖人!我军中不止一人见过。前日已修书告之皇上,想请国师来此查看是否真是妖人,亦或是大元使的什么障眼法,为扰乱我军心之用。”萧将军看着我和君珩很是忧心的说道。

    “除了这个可还有其他异常之处?”君珩问他。

    萧将军答道:“目前暂无其他异常之处。”

    夜间,萧将军在帐篷内设宴,为我和君珩接风洗尘。众人席地而坐,举着大碗向坐在上端的我和君珩敬酒,君珩同众将士说笑着喝过几大碗后,推脱已有醉意,不能再饮,众人便没再敬他酒,左右相互碰杯喝起来。君珩眯眼笑着,看着喝得畅快的众人,吃着烤肉,偶尔与众人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说说笑笑。

    回到萧将军为我俩准备的帐篷里,我摘掉头上的男装皮帽,见君珩径直走向床榻坐下,皱着眉头,思索着。

    “可瞧出谁有异常了?”我问他。

    君珩揉了揉眉头笑道:“我要有那本事倒好了,吃顿酒便能将人瞧个通透!”

    我拉过他手,替他揉着额侧跟眉心,“累了吧?头又疼了么?”

    “不是头疼,只是有些发胀,没事!早些睡吧!”君珩拉过我的手亲了亲说道。

    灭了烛火,躺在他怀中,听着他的心跳,忽然觉得这样很满足。凡人一辈子不长,下一世再寻到他,定会如长风那般,不再记得我,记得所有。每每思及此,总觉说不出的凄然与荒凉。

    所以,像现在这般平静安稳,只有我和他,就我们两个人,这般的过着,我觉得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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