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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一身白袍,苍老的面容满是皱纹,些许白发散落于身后,一双漆黑的眼睛却是炯炯有神,一见就是位医术精湛的大夫模样。
“有有有…”小午急忙凑上前,恭敬说道:“崔大夫,早已等候多时,请这边请。”
穿过小院,只见院中几根长的竹竿架上,爬满了花藤,稠密的绿叶衬着紫红色的花朵,又娇嫩,又鲜艳……空气中还时不时飘来铺晒在阳光下的药材清香,别有一番风味。
上了二楼,走到最靠里的房间,轻轻推开木门。目及之处,木桌木椅素布衫,半俗半雅壁镶花。暖暖的阳光从木窗里透进来,零落洒在一个站在窗边的女子身上,纱帘随着风飘落进来一些花瓣,轻轻地落在她的袖摆上。
“小姐,大夫到了。”
窗边的女子动了动,似是想努力转过身来,却微微地在颤抖。
小午一惊,眼底有了急色,他上前拍了拍女子的肩膀,说道。
“小姐,你没事吧?”
……
极致的安静下,落微愣了半天,才似回过神来朝小午看去。
“那里,那里……”落微抿了抿嘴唇,手往窗台一指,战战兢兢地说道:“壁虎。好多好多的壁虎。”
“啊?”
小午不解,不过他还是顺着落微所指的方向看去,凑出身一瞧,发现外面空空如也。
“什么也没有啊?”小午不放心地又探到窗外看了一眼,道:“小姐,一定是你看错了吧,我每日打扫房间可从来没见过什么壁虎。”
“我方才真的看到了!满墙的壁虎,吓死我了。”落微低着头,声音里满是忐忑。
“小姐,真的没有。”
似是小午眼神太过笃定坚决,落微一愣,暗叹一声,不服气的她只得硬着头皮再次往窗边走去。
“看,这不都……”
还未说完,她的余光就扫到了那片墙,一面光秃秃什么都没有的墙。
“我刚才明明……奇怪,怎么不见了?”
落微喃喃道,一脸疑惑。她转过身,觉察到自己的失态,对小午摆手道,“许是我看错了,对了小午,这件事可别传扬出去,特别是洛洛,她那个嘴哦,不出半天,全镇都知道了……”
小午同样也被这莫名其妙的壁虎弄得一愣,他看了一眼落微,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小姐。不过……小姐,你胆子也太小了吧!”
“好呀,你个臭小子居然敢嘲笑我!”
被称为臭小子的当事人却仍是一脸笑容,仿佛抓到了落微的糗事,他就什么都不关心了,看整个世界都是阳光灿烂得不得了。
“你可以出去干活了。”许是那笑脸太过灿烂,落微面色一凝,自那件事过后有多久没见过小午这么开心过了。
小午看落微脸色微变,挠挠头,道,
“小姐,放心,以后有壁虎我帮你抓,这样你就不害怕了。”
“我知道了。”落微抽了抽嘴角,不耐烦地把靠得过近笑得和花一样的小午推远了些,“你真的可以出去了……”
小午见此,弯腰行了个礼便满脸带笑地跑了出去。
落微神色一黯,想起了刚才看到的壁虎,依旧心有余悸,扎进掌心的指尖几度松开,最后还是缓缓握紧。
刚才她是真的受到了惊吓,当她看到墙壁上那些成千上万的小脑袋,一双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她时,她就觉着这些个不可理喻的小东西们好像正在等待一个时机伺机而动,好齐扑扑过来啃食她。
她真的很害怕,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害怕壁虎。没有缘由,好像是深深扎根在心底的恐惧一般。
也许沉浸在自己的恐惧无法自拔,所以她并没有注意到,她拂袖下的手腕处微微荡起一抹细小的光芒,但很快就转瞬即逝……
……
不远处,斜斜靠在门口的白袍医者,眼角勾勒出狡黠的暗光,唇边还挂着浅浅的似有似无的笑意,拿着药箱定定地看着这一幕。
也不知过了多久,落微才惊觉自己把请来的崔大夫晾在了一旁。
她勾了勾嘴角,眼微微眯起,双手垂在腰间作了个礼。
“崔大夫,刚才略有怠慢,实在抱歉。”
“不碍事的,小姐无需多礼。”
崔大夫低垂着头,也回了个礼,极其恭敬地样子。只见他一身素白的长袍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夺目,如冬日里的融雪一般。
“烦请崔大夫为我家小妹医治。”
“老夫一定竭尽所能,小姐请放心。”
不过是一句应景的客套话,却偏偏被来人说出了温润和煦之感,使人如沐春风。
他缓缓抬头,眉眼淡然,黑发间夹着几缕白丝,清冷疏离间透着淡淡的沧桑。
落微愕然,明明是一副少年声音,待他一抬头却俨然变成一位慈祥的有医仁之心的老人。
落微一脸疑惑,难道刚才是她听错了?
还没等落微反应过来,崔大夫就已经疾步往床边走去,他漫不经心拂了拂衣袖,眼底泛起几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我家小妹……”
“嘘。”
刚想说话的落微被他出声制止,只见他半跪在床边,一脸严肃地把着脉,眉头紧锁。
落微见此,便也静了声,识相地把呼吸缓了下来。
时间就好像是停止了一般,安静,十分地安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落微终是忍不住悄悄瞅了瞅面无表情的崔大夫,见他依旧闭着眼睛气定神闲地把着脉。心里暗道,这到底是不是全镇最好的大夫,怎么把个脉也要这么久的时间?
想到此,落微抬手就往大夫的眼前晃了晃,幼稚活泼的姿态尽显。
“小姐,请自重。”清越的声音响起。
这下着实把落微吓了一大跳,她急忙收回了手,脸色顿时尴尬了几分,闷不作声地低着头。心里却不禁感叹,这老头闭着眼睛竟然还看得到她,头上难不成长了眼睛?
“小姐,你想多了。老夫头上并没有长眼睛,所谓眼闭心不闭正是这个道理。”崔大夫轻咳一声,眼睛慢慢地睁开来。
温润低沉的声音让落微兀的一顿,她抬眼看向他,忍不住惊叹了一声,这人仿佛变了一个模样,气质天成,轮廓深邃,墨色的眼里带着一丝神秘悠远的气息,可这并不可能存在于一位两鬓霜白的老人的脸上。
盯着这双漆黑的眸子,落微心底突然荒谬地升起几分熟悉的感觉来,这人她也许见过,可是明明……她也才刚刚从白苏国离开来到这。
他,到底是谁?
落微眯着眼,握着衣袖的手微微用力,疑问渐渐加深,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小姐,请放心。这位姑娘并无大碍。只是因为忧伤过度,加上血气不通,所以才会昏迷不醒。老夫这就为她开一两副气定凝神的方子,定能痊愈。至于其他,心病还得心药医。”
大夫收了那双令人震撼的眼神,变回最初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海市蜃楼。
“那有劳大夫了。”
落微面色微怔,腰间的双手猛地握紧,迟疑片刻,便从怀中掏出一锭碎银子递给崔大夫。
只见他收下后便匆匆地走到桌旁写了一药方。
“请按此方服用,早晚一次。”一边说着一边将一方通体逼绿的锦盒递到落微面前,笑道。
“这乃老夫数月前在付井山上寻的一株灵草,希望有所帮助。”
落微本欲相推,但一转头看到床上一脸痛苦的心语便也不做推辞,不客气地收下了,感激道:“多谢先生。”
“老夫也是医者仁心,小姐不必介怀。”崔大夫笑了笑,神态间一派淡雅从容。
落微站在他身前眯着眼细细打量,点了点头,大多大夫都是这么个德行,惯会笼络人心的,以后要是生了病,才会继续光顾他。
不过……她朝笑得温文尔雅的翩翩大夫看了一眼,暗道:这个大夫倒是比刚才付井山上的那位顺眼多了。
似是想起了昨日的不爽,落微盯着他的目光有些灼灼起来。
被注视的人似有所感,略带疑惑地朝这边望来,见落微一脸不屑地挑眉瞧着他,微微一怔,略一迟疑后对着落微笑了笑,眼底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好奇。
这女娃娃,真是好大的火气。
……
落微正想送大夫出去时,便看到小午急匆匆地跑来,
“小姐,这才是崔大夫。”
话音刚落,那位假大夫早就整理好药箱离开了。可在落微的眼里,这无疑是,落荒而逃。
“小午,方才那大夫你是在哪里寻到的?”落微永远忘不了那双眼睛,他可绝非等闲之辈!
“哦,我刚才亲自去镇东找崔大夫。但我到的时候他出诊去了。所以就寻思着等了一会,然后我等了很久都不见他回来,所以就留了个口信给他。后来待我回草堂不出半个时辰,他就提着药箱来了……”
“小午,你再让这位崔大夫为心语诊治一下,然后再看看这张药方有什么问题。”
落微急匆匆追上假大夫的身影,唯留下一句话隔空传来。
—————————
跟着跟着,竟来到了白桦林。
十米开外的地方,白袍袭身的人影躺在白桦树上,容颜清冷俊美,双眼微阖,似是沉睡,手中握的酒壶轻轻晃荡,发出清脆的响声。
落微站在树下,静静地看着他,突然想。
这人怎么换了一张脸?
延绵十里的树林,漫天落叶,溪水在林外缓缓流淌而过,还有……那人手中酒壶轻轻晃动的声音,奇妙地将这片天地隔绝开来。
她一步步走的极轻,待离白衣人只差几步时,干脆连呼吸也降了下来。
那人似是感觉到了异样,睁开了眼,逆光下,睫毛微动,漆黑的瞳孔中印着不远处的风景。
她正准备开口,却听到扑通一声响。
树上的人正以一种格外不雅的姿势落地,片刻间,布衣青钗凌乱不堪,一身尘土。嘴里还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哪还有刚才卓然于世的风姿。
“说吧,你有什么想问的?”
男子见落微一脸好奇,他弹了弹白衣,伸了个懒腰问道。
“先生,你刚才是……怎么回事?”
那样的做派和举止,根本不是装装样子就可以。刚才的老气横秋,可如今却是一副少年做派,就好像……瞬间变成另一个人一般。
“我呀,不瞒小姐你说。我怕高……”
“怕高你还上树?”
“这不是迫不得已吗?生活所迫……没地方去只能待在高处一个人静静。”
“那你刚刚是怎么变老的?”
“这个!”
男子将手摊开,只见手心里有一个红色的印记,在阳光下折射出幽深的色泽。
乍一眼,这个印记普普通通,毫不起眼,但若是细看,却能在不经意间发现上面纂刻着若影若现的古文,泛着神秘的远古气息。
落微还是第一次听说用这个印记可以任意变成他人的模样。
“这是?”
“一个法术。是一个江湖道士赠我傍身之用的。”
“那你用来骗我是何意?”
“不是因为肚子实在是饿的慌,才冒充的吗……刚才我路过玉梨草堂正好听到你和小午的对话,我就想既然我也会医,为什么不能过去帮忙诊治,这样我也能拿到一些诊金。”
男子托着下巴懒洋洋地,神态懒散,“于是我就想着幻化个老成端庄的模样来冒充一下,好歹也能唬唬人,哪知还是被你发现了,而且这幻术也支撑不了多久,所以我才着急离开的……结果就变成你现在看到的模样啦。”
“看来这江湖道士给你的幻术也没这么神。”
看她云淡风轻的模样,男子实在难以将刁蛮二字放在他身上,只是细细打量着她,满脸惊讶。
“这符还真是挺好玩的,想变成什么样就能变成什么样。你那还有吗?我正好想耍一人。”落微嘀咕了一句,仔细端详着男子的手。
“有呀,只是不多了。当时我医好了那个道士的朋友,他才赠予我几个。他说过,此符不可多用,不然会有反噬。我听他唤这符叫……幻术。”
“幻术?好厉害的名字。”
落微道,却没注意她说这话的时候,男子脸上一闪而过的笑容。
“还没问先生名字……”
“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在下暮寒。”
“暮寒公子,如若不嫌弃,来我玉梨草堂可好,我这正好也缺个能看病的伙计,你以后也不必风餐露宿,你看可好?”
“如此甚好,多谢小姐。”
“不过在那之前,玉梨草堂的生死存亡还得靠你帮个忙。”
……
—————
“暮寒,你不是说有办法的吗?现在怎么办?”
听见落微有些为难的笑声,暮寒扬扬眉,显出几分微不可见的倨傲来。
“这有何难?我带你进去就是。”
落微轻咦了一声,黑溜溜的眼睛一眨一眨,盯着暮寒脆声道,“我又不能露面,你怎么带我进去?难道……你有办法?”
暮寒揉了揉落微乌黑的秀发,嘴角挂了一丝和暖的笑意,点了点头。
随即他就幻化出一套黑袍将自己和落微裹在里面,他这么一裹,落微便整个人都笼罩在了里面。
“这样别人就看不见你了。”
落微见得这幅景象微微一愣,虽然早就知道他不是泛泛之辈,却也不知竟然会有如此宝物。
“怎么,傻眼了?”
一声轻笑声自身旁传来,落微抬头,见暮寒嘴角挂着戏谑的笑容,她撇了撇嘴。
“你宝物还真不少!”
“那是自然,不然我孤身一人怎么可以在这复杂的人世间生存下来?”
“哦,原来如此。”
暮寒神色里的怅然让落微一愣,她点了点头,将头缩进了黑袍里,抱着暮寒的胳膊紧了紧,催促道,“喂,别发呆了,我们快走吧……”
暮寒看着缩得比兔子还快的小脑袋,不由苦笑,“不过,你怎么这么放心让我去?”
“别装了,就你今天骗我的样子。我相信那个秦老板一定不是你的对手。”
低低的挖苦声从身旁传来,缩在黑袍里的小身子还不停扭动着,似乎想努力寻找一个舒服位置站好。
暮寒面色僵了僵,轻轻拍了拍里面,叹了一口气,认命道:“知道了。”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把身旁温软的小身子往身边靠了靠,周身随即浮起一股肃冷绝杀的气息,抬步就往不远处的秦府走去。
守门人远远便瞧见了这有些奇怪的黑袍人,但在来人冷厉的煞气之下慢慢退散开来,竟是问也不问,便面色恭敬地直接将他迎了进去。
进了秦府,一眼就看见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清幽秀丽的池馆水廊。特别是那饶着围墙屋脊建造的雕龙,鳞爪张舞,双须飞动,好像要腾空而去似的,气派非常。
“付井镇凌家虽最为闻名,却是低调非常,生意也是循规蹈矩的。不像这秦家,喜欢臭显摆,而且他们最喜欢藏货,待此物稀缺,他家趋之若鹜时就会提高价格,大捞一笔。无奈其他商家虽极不待见此举,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迎着笑脸硬着头皮买下。所以秦家虽富贵非常,名声却远远低于凌家。”落微好心地在黑袍里向暮寒解释道。
许是感觉到黑袍里的小脑袋在不停转动,他拍了一下那个脑袋,示意让她安分点。
“这祝府还真是是富丽堂皇。不过他家这么有钱,这守卫也太不严谨了吧,居然直接放你进来了。不怕你是个江洋大盗把这全偷了?不过我想那些人也许是对你气势逼人,颇为忌惮才会让你进来。不过你堂堂一个江湖郎中,哪里来的这么浓的煞气,连我都觉着有点害怕。”
落微继续轻声嘟囔道,声音里有掩不住的疑惑。
“很浓吗?”暮寒摸了摸鼻子,“以前为了讨口饭吃,也只好学的厉害些。”
“放心,以后你跟着我,保你有热饭吃!”
见暮寒含糊带过,以为触到了他的伤心事,便也没多问,只是撇了撇嘴,一副以后我罩着你的神情。
说话间,便来到了正厅。只见得这厅内富丽堂皇,龙眼大小的宝石整齐地镶嵌在圆柱上,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白玉的阶梯连着嵌金的宝座,秦老板此时就坐在这位子上,闭目养神。
也许是听到了自厅内传来的脚步声,他睁开眼,看到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走来不由吃了一惊。
“来人!来人!怎么有陌生人进了我秦府?门口的人都是饭桶吗?都看不见是吗?”
三两个守卫闻声而来。
“大少爷,不知所为何事?”
“何事?你们好意思问我何事?没看到这有一个盗贼吗?你们眼睛都瞎了是不是?!养你们有何用?!”
听到此话,男子明显一愣,脱口而出,
“秦老板,你误会了。我并非强盗也非刺客。我来自芫华国太子府。我乃太子手下的幕差,近日太子妃娘娘身体抱恙,寻遍名医都不见好转。后来有幸得一秘方,却独独少了一味药材。听闻付井镇有此药材,小生这才贸然前往,求此良草。适才我孤身闯入秦府,让大公子受惊了,还请多担待。”
“芫华国……太子!”秦老板喃喃自语,声音突然顿住,神情变得僵硬惶恐起来,虽然付井镇是仙草数万,求药之人不计其数。可这如此尊贵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他战战兢兢地看着裹在黑袍里的不速之客,眼角抽了抽,努力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来,声音亲切得不得了,“原来是这样?都怪小人眼拙,还请先生不要怪罪……不知先生缺的是哪位药材?只要是小人办得到的,一定竭尽所能,肝胆涂地。”
他自是看不出这位先生在太子府的地位来,称呼一声先生总不会出错就是。
“鹿茸草,那味药方里缺的正是付井山里独有的草药。”
“是是是,这鹿茸草确实只有咱们这里有。不过……”看到黑袍男子微沉的眼睛,秦老板有些慌张,手心猛然缩紧,连忙走上前恭敬道,“可如今并不是鹿茸草收采的季节,而我这也没有多余的存货,实在是……”
“哦?看来秦老板是不愿意拿出来了?”
暮寒冷哼一声,从黑袍里传来的声音嘶哑冷厉,震得那秦老板一怵,急忙躬身解释道。
“先生,不是我不想做这生意,实在是我真拿不出货来。”
“可我来这之前刚去几家药材铺询问过,他们也说没有鹿茸草。后来打听到一家玉梨草堂,他们那倒是说有货,一问,你猜?是谁买走了?”男子的声音带上了些许恼意,眉宇渐渐变得冷峭起来。
“当然不是,能帮太子的忙是小人的荣幸……”秦老板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看向男子的眼里露出几分惊喜,对着他也不含糊,直接道,“瞧我这记性,差点给忘了……没错,是我买下的,确实是小人订了玉梨草堂的货,可他们至今还未给我送货……所以,我也就忘了……”
“那就是有此药材了?”
“是是是。”
“可刚才秦老板可不是这么说的?难道是嫌太子位份太低,不愿意给?”
“当然不是……太子派人来买药材是看得起小人,是小人的福分。”
男子缓缓收回轻扣在椅子上的手,眸色骤然变深,头上的碎发轻轻扬了起来,他缓缓坐了下来,声音也软了几分。
“好了,秦老板,我也并非想为难你。卖给谁怎么卖都是你的自由。”这声音说着说着就带上了几分无奈,一反刚才的肃冷倨傲,他皱着眉,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可如今病倒的是芫华国的太子妃,她以后可是一国之后。她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可不是你我可以担待得起的?”
“先生说的是。那你现在是……想如何?”秦老板敛神看向黑袍男子,神情紧张。
“不是在下想如何……”男子笑了笑,声音淡淡,眼底纯黑一片,透着让人说不出的压迫感,“而是你要如何选择。”
“小人当然唯太子马首是瞻。”
“秦老板果然是聪明人……”男子意味深长地看了秦老板一眼,手轻轻扣在椅子边缘,漫不经心道,“那么,这货你是愿意让出来了?”
“当然。”
“你放心,太子也是个重情义的人,若是太子妃病情好转,这往后的好处可少不了你的。”
“是是是,先生说的是。”
“在下也不敢再叨扰你了,如今王妃娘娘的病实在是拖不得。还请秦老板马上写封转让书,我好亲自去玉梨草堂提货。”
秦老板神情一顿,见男子目光灼灼地望着他,一个激灵就立马写好了转让书。
黑袍男子接过信纸,舒了一口气,眼底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秦老板,敢问这鹿茸草价值多少?”
“先生千里迢迢来我们秦家,已是我们的荣幸,怎敢胡乱开价?这六两鹿茸草五百两即可。”
“是个实诚价。”男子点点头,从挽袖中掏出一物,道,“在下出来寻药并未带这么多银两在身,而且这芫华国银票和付井镇又不相通。你看这样可好?我这身上有一块太子亲赐的玉佩,上面还有有太子府的印记。等在下将草药顺利带回王府,必将带着三倍银两登门致谢。还请秦老板通融通融。”
“好好好。”秦老板忙不迭地接过玉佩,一看之下满是惊喜。
“在下有一事想麻烦一下秦老板……哎,还是算了……”
温润清越的声音飘然入耳,男子转过头,眸色隐隐波动,似是难以启齿。
“先生但说无妨!”秦老板拦住了就要往外走的男子,急忙说道,“先生帮我引荐太子,我还没好好道谢,您不说就是不给秦某面子。”
“秦老板果然是个爽气人,那我也不怕你笑话了……”男子叹了一口气,迟疑了一下才道,
“是我家小妹正好下月生辰。此次出来,母亲特意吩咐我给她买些上好的料子。可我带着芫华国的银票已经碰了好几次壁了,如果不是付井镇冰丝极其出名,我也实在抹不开这个面子求你……”
秦老板一听,哪还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他急忙朝里间走去,不一会儿,便抱出了好几套流光溢彩的衣袍。
铺陈开来的衣袍全是酒红或深黑的颜色,极符合富贵的审美观,感觉到身旁的小人不乐意地动了动,暮寒嘴角勾了抹满意的笑容,笑道,“谢谢秦老板,待我回去必定与太子好好为您美言一番。”
暮寒大手一挥,案柜上的衣袍尽数收入袖中,转身就打算离开。
秦老板忙不迭地弯腰,正准备恭声相送时,却听见黑袍之下传来一声清脆的笑声,声音很小,却满是熟悉的感觉。
他猛地一僵,抬头向已经走远的黑袍人看去,一张脸顿时变得错愕起来。
“秦老板,怎么了?”一旁的伙计朝一向颇为圆滑的秦公子竟然露出如此堂目结舌的表情,诧异问道。
“刚才我好像看到那人身旁站着一个女子。”秦老板喃喃道。
“怎么可能?秦老板,您怕是看错了吧!这次我们秦家若是能攀上芫华太子,还怕比不过姓凌的那个老家伙吗?”
秦老板听到伙计这么一说,瞬间喜笑颜开,也觉得刚才自己的想法颇为可笑,汕笑了两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满意地捧着玉佩屁颠屁颠地朝里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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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庞大的秦府外,落微一手挽住暮寒的脖颈,一手抱着衣物,眼底露出满意的笑容,声音里还带了几丝赞许。
“不错,不错……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孺子可教也!”
老气横秋的模样让暮寒不由好笑,他叹了口气,说道。
“小声点,虽说此事万无一失,但也不要大意了,若是被他们发现了,可是件麻烦事。”
她点点头,将自己身子往黑袍里缩了缩,随后清脆的声音便从里面传了出来,
“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罩着你!”
女孩的声音带着桀骜不驯的自傲,暮寒嘴角抽了抽,颇有些无可奈何的感觉。
自从她答应收留他以后,这女娃娃就一直将自己掌柜的资历摆出来,偏偏他又没法反驳。
“都说了让你注意点,若不是那人呆傻迟钝,我们八成就被发现了。”
听到外面懒洋洋的揶揄声,落微狠狠地哼了一声,“不过你怎么会突然诓他衣物?而且这些衣服我不喜欢,你怎么也不选几件好看的?”
暮寒光是想想都能猜到黑袍里的小家伙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眼底浮起一抹暗笑,“我觉得挺好看的。你现在是个掌柜的,再穿这种素色可要被人笑话了,你的品味该好好改一改了。再说,我本意也只是想诓他些银子,没想到他还真抱了一堆衣物给我?”
“胡说!这衣服哪里朴素了?!而且本小姐不管穿什么都很有气势!”软糯的娇喝声响起,一只雪白的小拳头从黑袍里恶狠狠地挥了出来。
暮寒急忙把落微的小手往里一推,舒了一口气,随口蹦出一句话来,
“我说的可是实话,你看这四海九州,哪家的小姐不穿的花花绿绿的?哪像你,穿得破破烂烂的……好了,别乱动了,会被发现了。”
“哼,别拿我的衣服和其他小姐比。我可不是她们!”冷冷的声音在黑袍中响起,随后陷入一阵宁静。
暮寒一怔,想起他曾调查她小时候的过往,不由有些后悔。这一天相处下来,他知道落微虽生性豁达,但对于她姐姐玉梨一事却颇为在乎。
特别他刚才还拿她姐姐为她做的衣服说事,不生气才怪呢。
暮寒暗暗叹了一口气,示好地拍了拍身旁的落微,然后解开黑袍,对着里面一双漆黑的眼睛轻轻道:“对不起。”
冷着脸的落微也是一愣,看着骤然放大的一张俊脸和上面略带后悔的神情,不自在地哼了哼,“放心吧,我这么善良的人怎么会和你计较。走!姐姐带你回家吃饭喽!”
暮寒脸色一黑,猛地收下黑袍,一言不发地朝前走去。
嘿嘿的清脆笑声从身后响起,伴着青年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传的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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