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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师妹们逼我含泪做攻 > 27.上古大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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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容只觉避无可避,正待从乾坤袋中取出行吟剑,忽然一股水流从背后袭来,隐约见得那条君山龙鲤在眼前一闪而过。下一秒,脑袋便直直地朝下,像某个技术娴熟的跳水运动员一样被吸进水里。

    “噗”地一声,像是软木塞从酒瓶里拔出来一样,他觉得自己可能被吸进了某个管道——或者类似的什么地方。

    身体周围不是清澈的池水,而是一股泛着绿色的浓稠的液体,他很庆幸自己现在不能呼吸,所以不用闻到可能会有的令人作呕的腥臭。

    一个巨大的气泡在液体里撑开一方小天地,谢容盘腿而坐,凝神望着四周。有浅浅的水流在带着自己往水下走,这管道极为开阔,左右几乎有一里距离。修士目力原非常人所及,因此细细看去,左右两边的壁障有明显差异,浓稠的液体似乎夹在两种不同的东西之间。

    一边是浅色的坚硬物质,偶有褐色夹杂其间,另一边却是透明的软膜。

    两个不同物质是怎么合在一起形成管道的?他仰头试图找到它们的粘合处,但无论是往上还是往下,所见都是浅绿色的不明液体。

    水流突然变缓了,气泡停在原地逡巡片刻,突然“噗”地一声巨响——似乎被吸进了另一个管道。谢容坐在气泡里头,只觉地动山摇晃得厉害,好一会才重新坐稳。

    却见不远处有个人形,毫无遮掩地在粘稠的水流中顺流而下,只是辨不出是谁。

    云昭练习那诡异的剑诀后已经接近心动期,又加上接触了那毒花,几近疯魔,云觅的五寸封喉剑是扶风弟子标配,撑不住谢容的剑意。但转念一想,以云罗缜密的心思,必定已经猜出自己的身份了。

    谢容思索了片刻,便收了沈明山为其准备的“明镜无尘”,取出“行吟”,凝神屏气,御剑往前一纵越数次。这才见到那人。

    合目而眠的云昭看起来阴郁而又脆弱,许是长期独居于本草阁,他脸颊瘦削,眼下一片乌青,嘴唇也丝毫不见血色。

    谢容在重新撑起的“明镜无尘”里站定,一时竟有些怅然。云昭三十来岁便到了破障中期,也算天资不错,只要按部就班不出差池,有生之年是一定能成为心动期老祖的。也不知吴霜清叫他学那诡异的《濯缨剑诀》是福是祸……如今差一步心动,但观他状态,恐不能长久。

    在这液体里昏迷了这么久,或许已经死了。谢容想了想,还是把他扯进了气泡。

    水流越往下,这管道就越是狭窄,如今不过十丈宽,心知要到头了,谢容的心也提了起来。只见越到尽处,液体越是稀薄,一股水流轻轻地将气泡送至一方小室,便退了下去。

    此时没有液体的包裹,呼吸已经无碍。谢容便收起“明镜无尘”,打量起这方小天地。

    四周是嫩绿色的墙壁,头顶上似乎有一个小口,透露出天光少许。他伸出手摸了摸四壁,果然还是黏答答的,不过并不是想象中那般腥臭,而是散发着些许香气。

    细闻竟有些熟悉。

    他脑海里陡然升起一个念头来——这莫不是一棵茶树?所以这香气同之前在池上亭中所闻相同,而那粘稠的水流便是给茶树各处输送水和营养的,这方小室则是枝头刚刚长成的嫩芽。

    他看了看地上毫无生气的云昭,犹豫一下还是给他设了个保护的禁制。说到底他清醒时未曾想杀自己。

    谢容飞身而起,一剑挥开头顶那方薄膜,正待御剑离去。一片巨大的黑影笼罩在他头顶,四支带着斑驳颜色泽的高大柱子从天而降。他尚未来得及抬头看清究竟是何物,就被眼前白色带着粉末的毛发恶心得汗毛倒竖。

    一只巨大的云州菜粉蝶翅膀上挥落的粉末像是阳春的柳絮,呛得谢容眼眶发红。这只云州菜粉蝶竖起它的眼睛,俯身看着叶片上站着的小人。

    谢容被它盯得冷汗涔涔,那巨大的,突出的惨白却布满了绒毛的奇怪眼睛正注视着自己。平日里停在指尖的生物变得如此硕大,一切原本不起眼的事物开始可怖起来。

    此时正是黄昏,天地间暑热将散,有微冷的风吹拂过面,菜粉蝶身上的绒毛也随之飘动,两个陌生生物间氛围忽然不再剑拔弩张。

    此时这只菜粉蝶微微抬高一只细足,谢容有些愣住了,弄不明白它的意思。

    它有些不耐烦地抬高了下巴——如果它有这种东西的话。

    虽然难以从这张脸上看出表情,但谢容却从这个举动里读出了一股傲娇的意思——“本小姐如此屈尊降贵,你怎么还不动?”

    谢容沉默了一霎,挪了两步,试探性地轻轻抱住其中一根金属般的细柱。

    下一秒,他的身体忽然悬空,晚风拂过扶风灰色的衣袍,送来袅袅茶香。他低头望去,那颗藏着云昭的嫩芽越来越远,而极目所见,是无数片,无数片相似的嫩芽。

    谢容挂在这只云州菜粉蝶的细足上,迎着风在不远处一座山坡上飞落。菜粉蝶把他放在地上,静静地停驻在他身侧。

    谢容顺着它的目光看过去。

    这是一棵什么样的茶树啊!足有几千人合抱粗,与谢容印象中的山坡上的矮小茶树不同,它茂盛的树冠又厚又高,像一朵巨大的西蓝花。

    彼时金乌西坠,倦鸟投林,无数蜂蝶蛴虫俱在薄暮的光影里自在悠游。祖树镀金流彩,灵气有如实质般蓬勃而出,滋养此方天地。

    方才在花田中所见的千年元宝槭和南越亮叶木莲算什么,千年前断绝生机的君山龙鲤算什么。谢容看着这几乎算得上神迹的开天茶树,和茶树旁那些未曾见识过,但一看便知绝非凡品的草木,只觉天地造化,实在是令人心悦神迷。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即便是自己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了修真者,似乎可以与天争长短,以人力对抗自然盛衰法则,但在这宏美的自然造物面前,除了自叹渺小,实在生不出别的想法。

    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如此一万六千年,本体早已自成一方天地。

    此地灵气由灵茶祖树支撑,与外界殊为不同。水土,空气,一切的一切都由祖树掌控,由此造化的生灵也与外界不同。谢容向身边停驻的云州菜粉蝶道了谢,御剑向树根而去。

    谢容怀着惊叹仔仔细细地打量这棵天地灵物,却发现这树中部似乎有一道裂口。

    纵使事久年深,这树的生命力又极强,愈合得几乎完好如初,只是这树干色泽确实不大对,怎么竟有些焦糊的样子?

    谢容伸出手去,一道强大雷霆之力瞬间进入了识海。

    行吟剑失了主人的控制,摇摇晃晃就要从空中掉下来。一只肥嘟嘟的山雀掠过来,张嘴含住了行吟剑,又把谢容松松垮垮握在爪心。

    此时的谢容双眼朦胧,对外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所有的精神都聚于识海,那里盘踞了一团正噼里啪啦放着深紫色电流的雷云。

    他勉强适应着略微陌生的识海,探了一丝意识去接触,却瞬间被雷电缠上了。谢容作为蓬山首徒,以他如今的天分修为,必然是下任蓬山主人。他作为沈明山爱徒,一入道门便修习的是“蓐收道”,而不是程章台何秭归等人所学的“万水决”。

    就像当初他在栖碧山会上使出的那招“生风雷”,虽不能像蓬山开山祖师或者剑圣那样真正的沟通天地,以自身心意引动自然之力,触摸道之根本,但究竟从学习这些前人的真诀里悟到了一丝法门。

    此时谢容的识海里已是一片混乱,原先温润的水泽被泼天的大雨打得泥泞不堪,加以大风和响雷,把水面照得惨白。识海上空雷云密布,一道道降下来的天雷似乎让人以为这是某位老祖的渡劫现场。

    谢容全身灵气混乱,盘坐在祖树下的身子抖如筛糠。他强撑着意识,试图重新聚齐灵气,疏导识海与经脉。但不过勉力支撑半刻,立时被躁动的雷云催出一口血来。

    肥啾在旁边看得直跳脚,它啾啾叫着,引来了好多同类的注意。一群高大的肥啾在祖树底下把这个超小只的人类团团包围住。

    “唧唧唧唧啾!”这老哥咋地了!

    “唧唧唧唧唧唧啾啾啾”这熊孩子非去摸那电老虎!老话都这么缩嘛!老虎屁股摸不得!你瞅瞅!

    “啾唧唧唧唧啾”咋也没人和他缩啊!

    众肥啾都看向那只喊人的小肥啾,目光里带着谴责。

    “阿啾啾唧唧啾啾!”瞅我干啥!我还救他了捏!这锅我不背!

    谢容好不容易安抚了识海里东奔西跑的雷云,原先小溪淙淙的晴朗识海,如今已经是阴云遍布,山石嶙峋,瀑布从千丈高崖奔腾而下,溅起的水花如同大雨般泼洒在识海里。谢容生怕那团雷云一个小脾气,就把这高崖劈碎,一切重来。

    此时刚喘上一口气,却听得不知哪儿传来一阵鸟叫。

    识海里来个雷云已经够惨了,现在还要养鸟吗?他惊得一个哆嗦,意识从识海中释放。

    混沌的眼神中逐渐清明,他抬起头,正上方正在叽叽喳喳的十几张鸟嘴忽然闭上,祖树下里三圈外三圈围满了肥啾,此时近百张巨大的鸟脸对着他。

    谢容闭上了眼睛:一定是我的打开方式不对,我还是去识海静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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