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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毓不是露怯的人，即使她并不太会，但是还是伸手接过了皇帝手中的弓箭。
弓一入手，钟毓就能感受到那沉甸甸的重量，好在前段时间的负重练习不是白练的，要是放在一个多月前的钟毓，这弓不说拉开，就连能不能举起都是一回事儿了。
“那儿臣就献丑了。”
皇帝当然没有指望自己这个疑似改邪归正的儿子能短短月余练出一手能比之自己的好箭法，所以钟毓正前方摆着的就是很普通的靶子，权当是看看她在书院到底有没有一些长进。
钟毓已经开始拉弓弦了。她神色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就像是拉一张很普通的弓一样，可是能呈给皇上的弓，又能普通到哪里去呢。皇帝见状满意的点点头，只要毓儿能把箭射出去，在他眼中就已经是天大的长进了。
箭矢破空而出，直直的朝着箭靶飞去，虽然没有正中靶心，但是好歹也是在红心上了。钟毓吸了一口气，又继续放了两支箭。她一共放了三支箭，只有第一支插在了红心上。
这个成绩算不上多好，但是皇帝明显是满意的。钟毓把弓交出去的时候，手都有些颤抖。
要拉满弓实在是要花太大的力气了，她脸上虽然没有表露出来，口中却是死死的咬住牙使力的。这个时候她就明白了作为一个女子的弱势之处了，不管是体力还是力气，一个女子是远远敌不上男子的。
在她的前一世，男女之间或许有些差别，但是这下差别并不算太过明显，只要心性坚韧，坚持不懈，修为就会精进，修为一旦精进了，根本就没有人会在乎你是男是女，但是这里不一样。
在这里，似乎只要是女人，就该被困在男人给你的那一方小天地当中，你逃不出也躲不掉。就连钟毓这般努力，有时候在校场上还会被顾闵压上一头。
钟毓低头看着自己手中因为过度用力而被挤压出来的红痕，轻轻地扯了扯嘴角。
太子在一边看着也是心头一震，最近他都没有怎么询问钟毓在书院的情况，没有想到对方居然在父皇面前露了这样一手。
六弟的确是不如自己甚至是其他那些皇子优秀，然而就是以往的不够优秀，导致现在她露出一点点进步，都能让皇帝觉得她好。
这当然是太子不允许发生的事情，他可是花费了不少心力才把钟毓养成一个刁蛮任性的皇子的啊！要是他现在忽然变的耀眼起来，那往后父皇的眼中还能有他这个太子的身影吗？！
“父皇，不如也让三皇弟试试吧？以往秋猎三皇弟都没有在京中，儿臣都还真的有些好奇三皇弟的骑射技术呢。”太子敛下自己眼中的慌乱，语气既温顺又恭敬。
他是知道钟恪的骑射不错的，至于有多好比钟毓当然是绰绰有余。见过钟恪这样的身手，想必父皇应当就不会再记得钟毓那一点点的进步了吧？
“恪儿，你要过来试试吗？”皇帝问。
皇家出生的孩子多少同父亲的关系都比较冷淡，而老三钟恪却是他这些孩子当中同他关系最为疏远的那一个。
钟恪的母妃是辅国大将军卫威的嫡长女，大概是因为家风的缘故，卫蓉自小养的就同一般的闺阁女子不太一样，当时她入宫的时候，卫将军也是十分的担忧，毕竟按照自己女儿的性子，在这后宫当中实在是容易得罪人。
卫蓉的长相也颇为英气，身上有着一股柔中带刚的气质，站在那些娇娇软软的秀女中间，实在是太打眼了。皇帝当然是喜欢卫蓉的，也宠过她一段时间，不然卫蓉也不可能诞下这排行第三的皇子，要知道在钟恪前头的，一位是太子，还有一位是二公主，这两人都是皇后所出。
不过卫蓉性子太过刚直，又没有其他妃子那般善解人意，很快皇帝就腻了。要说卫蓉犟也是真的犟，就连皇后有时候还要打着孩子的名号去皇上面前蹭个好感，但是她就是不。三皇子出身之后，除开皇帝亲自过来看他，卫蓉根本就不会主动去找皇上。
然而皇帝日理万机，有时候宫妃请他去他都没空，哪里会记挂着一个已经没多大兴趣的女人。这也就间接导致钟恪同皇帝的关系十分冷淡。二人说过最多话的那一次，还是钟恪十五岁的时候执意要随卫将军出征。
又不是到了国破家亡的时候，哪里轮的到他一个皇子上战场，皇帝听到钟恪的话当然是十万个不同意。钟恪的性子和他母妃一样，说不来什么软和话，就直直在殿前跪了一夜，皇帝看着她那紧抿的嘴唇，想起贤妃也是这样的倔强模样，还是软了心肠，同意他随军了。
在军营呆了两年回来，钟恪性子似乎也发生了一些转变。虽然还是话不多，但是对着他这个父皇态度还是比之前要温和了。
钟恪略微点了点头，接过了内侍递过来的弓。要说刚才钟毓的轻松全都是装出来的话，那钟恪现在就是真正的轻松。三箭齐发，每一支剑都正中在那靶心，钟恪神色淡淡，这样的试验对他来说完全就是小菜一碟。
太子已经在边上说了不少夸赞的词了，皇帝也是一副满意的神色，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不愧是朕的儿子。”
钟恪有些无语，就这样简单的练靶，军中随便挑一个出来都能做到他刚才那种程度，也就只有他的那位六皇弟才连靶心都射不中吧。
把手中的弓递了出去，钟恪眼神投射到钟毓的身上，“六皇弟还是要同我切磋一番？”就连箭都使不好，还想同他比武，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当然。”在见识到钟恪不错的实力之后，她就更想同他较量一番了。
皇帝轻咳一声，“恪儿，点到即止。”言下之意就是让他让着一下钟毓了。
“父皇！”钟毓跺了跺脚，显然对他开口一事有些不满。皇帝失笑，“心气高是好事，只是你三皇兄要是真把你打伤了，父皇可是要心疼的。”
“那父皇就心疼去吧。”钟毓没好气道。她拉过钟恪的袖子，认真说：“皇兄不必顾忌我，我身手没你想的那么差。”
两人下了这边的高台去了场中，像是所有切磋的人一般作了一揖，这场比试终于拉开了帷幕。
钟毓没有用剑，再没有一把剑能像她的承影一般顺手了。两人都是赤手空拳，身材明显娇小的钟毓是场中所有人的担忧对象。就连皇帝都些提心吊胆了，他怕恪儿下手没轻重，把他最宠爱的儿子给打伤了。
钟毓确确实实是宫中最受宠的一个皇子了。一是因为她的母妃欣贵妃是皇帝最宠爱的一个后妃，这二也是因为钟毓那位早夭的“妹妹”。
欣贵妃诞下一对龙凤胎，这是宫中难得出现的大喜事，皇帝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偏爱这对宝贝，只是那位“公主”实在是没有什么服气，堪堪三岁就夭折了。欣贵妃也因为此事一病不起，后面拖了一年也撒手人寰。
再后头皇帝把对欣贵妃和那位“公主”的爱全都倾注到了钟毓的身上。
场地上钟毓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她率先出了拳，直直地朝着钟恪的脸上砸。钟恪也不闪躲，伸出手掌就想把她的手给包住。钟毓要的就是他的这一招，在察觉到自己手上传来暖意的那一瞬间，她另外一个手握住钟恪的手腕，用着巧劲让自己整个人朝着他的后背翻去。
钟恪也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包住她手掌的手更用力了些，要是钟毓不怕痛的话，那就翻吧。钟毓还真是不怕疼，翻过身双脚踩着他的后背就朝前猛力一蹬，饶是钟恪做足了准备，也还是被她蹬的往前趔趄了两步。
不过钟毓也没讨到什么好，她的手腕被扯的发红，钟毓下意识地揉了一下还有些刺痛还真是没有一点留情啊。
钟恪转过身，神情比刚才认真许多，两人对视一眼，身体同时动了起来。钟毓知道自己的弱势在哪里，她力气小，耐力也不足，唯一的优势就是身子比较灵活，所以她也就只能在这方面多下下功夫。
再一次抓人失败，钟恪脸上带了些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的笑意，“你是泥鳅吗，这么滑不溜秋的？”
“看来皇兄被我弄恼了呀。”钟毓后退几步，突然朝着他的方向冲了过去，钟恪知道她力气不怎么大，所以也没有打算躲，在这台上已经打了一炷香的时间了，要是再拿不下他这位泥鳅皇弟，那可就太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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