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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二年的一个春日,宋濂等博士教授皇太子朱标于东宫,而几个尚在学龄的皇室和公侯子弟正于大本堂中上课,今日授课的师傅是朱元璋下诏招揽的当世大儒李希颜。
十几名贵胄子弟正端坐在堂中,自长至幼,摇头晃脑地听先生授课。为长的三位皇子朱?荆???,朱棣坐在前排,后有皇五子朱??⒒蚀铀镏焓厍?⒘?又扈澹?潭?瞧咦又?_以及一些公侯子弟。
“上古有贤君唐尧,其茅茨不剪,采椽不斫,粝粢之食,藜藿之羹,冬日裘,夏日葛衣。为人简朴敦睦,光照四方。”
李希颜正襟危坐,捋捋胡子,语气抑扬顿挫地引经据典起来。
“也就是说,他住的是用没有修剪过的茅草芦苇、没有刨光过的椽子盖起来的简陋房子,吃的是粗粮,喝的是野菜汤,冬天披块鹿皮,夏天穿件粗麻衣。此等贤君,乃万世君王楷模。”
李希颜继续说着,讲到动情处乃至慷慨激昂,顾盼神飞。
“什么毛刺什么屎羹啊哈哈哈哈哈哈……”
座中不知道哪个孩子哈哈大笑着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
学堂里哄堂大笑。
原来是七岁的皇子朱?_,方才他一直趴在桌上打瞌睡,又左顾右盼看向窗外枝头搭窝的渡鸦。他拿着根毛笔转来转去,还偷偷将墨抹在了前面老六朱桢的衣服上,画了个猪头上去,朱桢却一无所知。
只听到先生讲到了这里,他不禁又浮想联翩、天马行空起来,这个捣蛋鬼便忍不住冒出一句玩笑。
李希颜听着这话十分刺耳,怒的胡子吹了起来,瞪向了他吼道:
“一派胡言!”
李希颜向来不苟言笑,不惧权威,作风硬派倔强,饶是朱元璋也敬他三分,对这些皇子是丝毫不客气的,先生一发火,那些皇子也都吓得忍住了笑,顷刻之间鸦雀无声。
“你倒说说,我刚才讲了谁?”他指着朱?_问道。
“谁……谁……嗯……”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又向老师身后的朱桢使眼色求援。
“唐……尧……”
朱桢悄悄对他用气息传信。
“糖……糖……”
“糖……芋!”
“什么?”
“糖芋!”
“你……胡说八道!”
“哈哈哈哈哈哈你是多想吃桂花糖芋苗哟。”
朱桢偷偷嘲笑他,众皇子也都笑成一片。
啪——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李希颜的戒尺已经敲到了朱?_的脑袋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留下了红红的痕迹,所有人都愣住了。
朱?_呆若木鸡,站在那儿像只落水受惊了的雏鸟……他的眉眼瞬间拥挤在一起,小嘴一撅直到变了形。
“呜……哇哇哇哇哇哇。”
他疼得不顾一切地嚎哭出来,响彻了整个屋堂。
“不许哭!”
李希颜继续对他吼着,吓得他硬生生把小脸憋的通红,不敢出声了,只是一颤一颤地抽着气,蔫蔫地跑了出去。
李希颜面不改色,仿佛没事一样问向朱桢:
“你说,我刚才讲了谁?”
朱桢原本在扭着头看热闹,立刻转了个圈站起来。还未说出口,却又听见一阵哄堂大笑,连神情稳重的李希颜都忍不住翘起胡子咳了一声。
原来这下所有人都看到了他身后的猪头。
“哈哈哈哈哈哈!”
朱桢才意识到不对,他摸摸自己后背,却摸到墨迹。想到刚刚看到朱?_一脸坏笑,才反应过来,也飞奔了出去,要找朱?_算账。
“死老七!”
“下课下课!尔等着实是夫子我见过最差的学生!膏粱子弟!”
李希颜见课堂秩序如此混乱不堪,便收起课本扬长而去,留下这群乱哄哄的孩子。
“老三老四老五!”老二朱?玖??襞笠?椋?白撸?蛘倘?”朱?舅档拇蛘蹋??羌父龊⑼?镒胖衤砟米拍窘#?缱鹘??褪勘?挠蜗贰
“今日的先生可真厉害,犯嫌。”朱棣不屑地伸了伸懒腰,对两个哥哥说道。
“嘿嘿,也好教训教训老七那个小炮子。”朱?镜剐以掷只觥
“七弟跑哪儿了?”朱??⒁獾嚼掀吲芰顺鋈ゾ兔换乩础
原来那孩子鬼机灵,心中记仇,径直跑往乾清宫告御状了。
“呜呜呜呜——皇爹爹!”
他还刻意把刚憋回去的眼泪硬挤了出来。
朱元璋这日早早退了朝,在宫中批阅奏折,却看见儿子委屈巴巴地跑了过来。
“老七,这是哭什么呢?”
他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原委说了给父皇听,朱元璋听后面色不怿,他向来尊师重教,着意拉拢文士,因而一直在面上敬他们几分,只是这个李希颜向来一身傲骨,对皇帝也是七分敬重三分架子的。
朱元璋乾纲独断,于他而言文人不过是治国辅政安天下的工具,无论他对他们如何宽宏,这些文人是断不能越界触逆鳞的,这个李希颜敢打皇帝的儿子事小,难道真的不是在向皇帝示威?
若论道统礼教和皇帝权威,朱元璋明面上是要一碗水端平了,但他心中,皇权才是至高无上的,道统礼教都必须统辖在对皇权的顺从之下。
他看了看儿子头上还有红红的痕迹,更觉气愤心疼,轻抚着朱?_的额头,面带愠色一拍桌子:“
朕定要罢免了这腐儒!”
朱元璋拂袖而去入了内宫,马皇后也已知了原委,她素来知道朱元璋的脾性,他虽铁腕强硬,却极看重骨肉亲情,难免有护犊私心,意气用事的时候。况且李希颜此举,恰巧让朱元璋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毕竟无论他如何礼让迁就儒士,还是老虎不发威,大部分儒士也还是把握分寸,断不敢越界的。
马皇后呷了口茶说:
“听皇上的口气,是要罢免了这李希颜了?”
“莫说罢免,我还想将他拉出去剐了呢!”朱元璋余怒未消。
马皇后也递了杯茶给他:“这李希颜可是皇上亲自召来的,你倒是挥之即来,呼之即去了。”
“罢免问罪也罢,只是难免让外臣觉得皇上无容人之量。”
“我不过杀杀他的威风,以儆效尤,他不惧天威,他日群起效仿,我家又怎么坐稳江山?”
“可是今日没了李希颜,明日还有张希颜赵希颜……这样的儒生千千万,难道皇上要将他们统统拒之门外?”
“皇上自有驭下之道,我明白,人主莫不想要臣下大多是务正业、懂人心、干实事又有分寸的经济之才,不是空谈道义经史,性子倔又死的老学究。”
马皇后这话说到了朱元璋心坎里,他的用人之道归结起来很简单,不过实用二字。自起兵之初,被他重用的文人谋士如刘基、李善长,莫不是此等人才,而那些老学究,不过给他传授学问打打下手罢了。
“李希颜这厮虽满腹经纶,可只知张口学问闭口道德,我大明如今基业初定,百废待兴,朝廷要的正是有真才实学能济世的人,可你说的是,我终究不能把那群学问先生都拒之门外。”
“皇上啊,李希颜此等人怎么用才是你该考虑的,至于用不用,我以为你犹豫不得,都要用。”
朱元璋沉思片刻,其实他也知道,想要天下士人入我毂,必定还要想方设法容下李希颜这类人,杀一个两个不是长远之计,恩威并施的怀柔之策才是上策。
“嗯!想来今日这事本来是老七泼皮,我决意封赏了他,一来告诉他我宽大,有容人之量,二来不至于令天下士子对朝廷生畏。”
朱元璋笑逐颜开,和颜悦色地问向马皇后:
“皇后,你以为呢?”
他素来喜欢和马皇后闲谈些杂事,只因她一向知书达理,明辨是非,总能给他以箴言,虽为女子却见地不浅,果真如此。
马皇后知他此举恰巧是笼络人心的上策,便不再多言,只是笑着说:
“你既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哈哈——”
帝后这里一阵欢声笑语。
且说这日朱?_告完了状,见父皇动怒就知道自己得了逞,跑出去找哥哥们玩了,只是这孩子生性泼皮,还想着要施个诡计报复师傅。
“哥哥!哥哥!你们瞧那老头把我打的!”
几个孩子都围了上来,看着他红红的小脑袋,朱桢没找到他算账,此刻换了衣服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该该该!”
“哼!”
朱?_不死心,心中酝酿着报复计划,待次日上课时,把这装了墨汁的砚盒架在门框上,只等那李老头一推门……哼哼,我就死不承认,反正皇爹爹本就向着自己。
翌日,皇子们又来到了大本堂,在屋里闹哄哄地等老师过来。
朱?_手捧墨盒踩在桌子上,又垫了一个椅子,一通爬高上低。只是七岁的他小小的个子,如何爬上那高高的房门。眼见师傅要来了,一时他也气的打转,不知如何是好。
“哈哈哈,真憨。”
一旁的朱棣越看越好笑,而朱?_也一双可怜的眼睛望向了他,朱棣本就不喜欢老师的耀武扬威,于是助纣为虐,端着墨盒三两下爬上了殿门,帮老七放了上去,手上还粘了好些墨迹。
其他兄弟在下面看热闹不嫌事大,只是老五朱??行┎环判牡匦∩?担
“四哥,要是皇爹知道打你怎么办啊?”
“我……”
“哎啊!”
朱棣话未说出口,只听得啪一声墨盒落地,李希颜的叫声传来,正巧被天降横祸染成了墨人,墨汁顺着他的官帽与发丝,流在眼里和肩上,像极了一尊黑面天王。
“你——你们!”
李希颜惊愕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哄堂大笑后,课堂里顿时骚乱起来。
可怜李希颜今日才换的大红新官袍又被染成了纯黑,他狼狈地捂住双眼,墨汁辣的他涕泗横流,一旁伺候的书僮也手忙脚乱地替他整理着,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这时所有人突然鸦雀无声,笑声戛然而止。有几个皇子更是吓得一哆嗦险些摔在地上。
“怎么回事!”一个熟悉的威严声音从门前传来,原来是朱元璋今日闲暇,驾幸大本堂。
李希颜抚着刚睁开的眼睛,狼狈地行了个礼。
“李先生怎么样?”朱元璋十分关切地问道。
“恕……恕臣无礼,臣……臣失态。”李希颜的话音颤抖着,带着强压怒火的怨气。
朱元璋见地上掉落的墨盒,便知是恶作剧,怒目圆睁地对诸子吼道:“谁干的?”
所有人都把头埋得低低的,沉默不语。
朱元璋走近了些,敏锐地巡视着儿子们,他转到朱棣面前看到了他手上的墨迹,朱棣吓得一哆嗦,还没来得及缩手便被父亲将手擒住:
“朱棣!”
“啊?!”他惊得像只被剪了翅膀的小鹰拼命嚎叫,扑腾挣扎着。
“我……不是……是……”
只是还未等他解释,朱元璋已经怒火中烧,一把扯了他出来,向一旁的内侍吼道:
“拿鞭子!”
这是朱元璋的家法,未登基时他便用这个惩戒子侄,只是不到其罪不可赦和他恼怒难忍时,他不会轻易使用。
内侍不敢怠慢,气头上的朱元璋是谁都惹不起的,他只得赶紧将皮鞭递到了他手上。朱元璋一把将朱棣按在桌子上,其余皇子们都吓得跑到旁边簇成了一团,又伸着脑袋探着虚实。
朱棣泪水已经挂满了小脸,但又不敢大声哭出来,只是喊着:
“不是我……父皇……不是!不是!”
“你们看见了吗?是不是他放的?”朱元璋指着朱棣向众人问道。
几个小皇子畏畏缩缩地点了点头,此刻朱?_正在角落里做着缩头小猪,哪里敢站出来解释,只能让哥哥当了替罪羊,况且刚才所有人都也看到了,那墨盒的确是朱棣放上去的。
朱元璋令人按住了朱棣,不由分说便是几鞭子上去。
“啊——不是我——不……不是!”
“还狡辩!”
一阵噼噼啪啪,朱棣一阵哀嚎惨叫,屁股已经要开花了。他咬着牙想了想,还是没有把七弟的坏主意告诉父皇,想来他这娇生惯养的弟弟更是受不了这酷刑的。
“不……不是我……唔……”
朱元璋只当他是在抵赖,还是用力鞭打着他,纵使是个大人也是经不住这番折腾的。
“四弟,你就认个错吧!”老二朱?驹谝慌匀白潘?
“我……我没错!……唔……不是我!”
朱棣嘴唇哆嗦着,喊的声音更大了,仿佛是要说给谁听。
“你没错?好啊!看是你的嘴硬还是鞭子硬!”朱元璋继续手起鞭落,毫不心疼地打在儿子身上。
朱元璋知道这个儿子的脾气,他向来是兄弟里最倔得像头牛的那个,从小性子倔又强硬,凡事不肯轻易让步。他却也是最皮实,经得起事又能吃苦的那个,倒是很像儿时的自己。只是父子俩都是那么像,那么倔,谁也不肯让步,一时之间僵持了起来。
“哇哇哇……??……??…我…没错……”
朱棣泣不成声,趴在桌子上抽搐着身子,上气不接下气,可还在呜呜咽咽地低声呢喃着,就是不肯认错。
“你……!”
朱元璋指着朱棣气不打一处来,其实朱棣此刻若是给父皇一个台阶下,服个软,他便也停手了,也握着鞭子气恼又无奈。
一旁的李希颜见此阵势,心里了如明镜,朱元璋此举并不意在惩罚儿子,一来是要向李希颜宣示自己尊师重道的态度,二来是暗中告诉他,皇帝对自己的儿子也敢如此发狠,驾驭这些臣下更是不在话下的,今日是自己的儿子,明日便是大臣。
他思索片刻连忙俯首于地,劝着朱元璋说:“陛下,皇子尚幼,童心未泯,此举想必是一时起意,其情可原啊。”
朱元璋放下手里的鞭子,也给了朱棣喘息的时机,他像只被打了一通捆绑手脚待宰小猪,有气无力地趴在那里,连哭的力气都没了。李希颜继续说着:
“若是陛下一心惩戒殿下,臣为殿下师,却未尽责教其礼教伦常,也甘愿受罚。”说罢他便长跪不起。
朱元璋瞧他的样子狼狈不已,招呼左右过来将他扶起。
“嗯,卿且起来接旨吧。”朱元璋长舒了口气也命他起来。
原来今日朱元璋本是来亲自下诏,授李希颜左春坊右赞善的,还赐了崭新的绯衣冠服给他,这场闹剧恰好被他撞见。
可怜朱棣便首当其冲,撞在了枪口。
此刻朱棣已经站不起来了,只能抽泣着被内侍背着悻悻而去,其他皇子也都心有余悸地慢慢散去。
“这……下手也太狠了,唉。”
“哼,呜呜呜……”朱棣拿着一条绣着黄牡丹的手帕,还在摸着眼泪,活像一个受气小媳妇。
马皇后这日到了诸王寓所,朱棣趴在床上翘着双腿蔫蔫的,见儿子被打成这样,马皇后甚是心疼,摸着他的头抚慰着:“四郎啊,你也是,那先生是你可以玩闹戏弄的吗?被爹知道了还不认错。”
“我……我就是没错嘛我,那个墨盒本来是老七要放的,我不过帮帮他。”
朱棣还是把弟弟给出卖了,马皇后这才明白事情原委,也没法多说什么,她心里也是气着,只能吩咐下人好生照看殿下。
“朱……”马皇后回宫见了朱元璋,双手叉着腰,却还是端正了仪态将这字咽了下去,改口道:
“皇上!你……你也太狠了,老四虽顽劣,你做做样子不就罢了?现在他走路都走不得了。”马皇后坐在他面前,急得敲起了桌子。
“我已晓得原委了,原是老七那泼皮搞得鬼,可老四他倔啊,看他死不认错,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他若有一两句讨饶的话,我也便放了他。”朱元璋抚着胡须叹了口气,似乎也有些后悔。
原来那天朱棣等皇子散去了,皇从孙朱守谦却没走,他坐在角落里向来不爱说话,更没人注意到他。守谦见人少了,跑去拉住朱元璋的衣襟,告诉了他看到的,还求他不要责怪四叔,也不要责怪七叔。
“呵,也不看看像谁。”马皇后没好气地噎了他一句。
“他也是好小子,知道护着弟弟,哈哈哈哈哈,这孩子皮实,休息几天就好。”
朱元璋教子甚严,不愿他误了学业,令朱棣仅休息了两天,养伤的这段时日按时上药诊治,依旧站着上课,朱棣只好一站就是一个月,睡觉也只能趴着,最近伤才好的差不多。
“四哥,四哥!”
这天大本堂散了学,朱?_跑过去追上朱棣,扭扭捏捏地掏出一盒东西来,原来他那日被四哥包庇,心怀愧疚又感激,拿着父皇赏赐自己的一副玉棋子给了哥哥。
“给你……”他低着头不敢看哥哥,只是手拿着东西伸过去。
“嘿嘿,小弟,这还差不多。”朱棣喜上眉梢毫不推脱,收起棋子搭着他肩膀就要离开。
这时,众皇子还没跑出去,一个内官便来招呼着他们:
“诸位殿下莫急,奴婢这里有道上位的谕旨。”
原来是朱元璋令他们明日穿好特制的粗布衣和草鞋出城拉练。今后每月一次,形成惯例。
“啊,那些东西,我才不穿呢,哼!”朱?_嘟着嘴抱怨起来。
“好诶!能出去玩了!”老三朱??和朱棣都乐翻天了,不停地起着哄。
翌日清晨,朱元璋六位皇子,还有皇从孙朱守谦一行七人,整装待发。朱元璋特地去看了他们,见孩子们个个生龙活虎他也心情舒畅。
“老四怎么样,能跑吗?”朱元璋拍拍朱棣的肩膀,看着他仍是一副精神的样子,放心不少。
“嗯!我早好了~”
朱棣昂起脑袋看着他。
“好!今日你们出城十里,步行到三山门外,再骑马,不许偷懒,听见了吗?”
“听——见——了——”
几个孩子一齐说道,说罢,朱元璋便令侍从牵了马在后面跟着,送他们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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