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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烈烈北风凉 > 57.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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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洛黎奉素和流金的命令去找常赞问清原委的时候,素伶已经死在了王府侍卫的长棍下。

    她是素和流金的贴身婢女,按理说无论事情大小都应该由素和流金来处理,哪有侍卫越俎代庖的道理?就算那人是常赞也说不过去。为此,常赞只得亲自到素和流金跟前去回话。

    “这是陈贵妃的簪子,是在素伶房里找到的。”见到平王妃,常赞恭敬地呈上物证。

    其实也不能说见到,因为素和流金卧病在床,没办法更衣见人,所以常赞进去的时候帐子已经放了下来,将她的模样挡得严严实实。

    洛黎将发簪递进帐中。素和流金拿起来看了看,发现的确是陈贵妃的东西。昨天贵妃跪在她的床前,她看得很清楚,这根簪子就簪在她的头上。可是这么长的发簪,一大半都插在头发里,又怎么会被素伶偷去?

    “她有说是怎么偷的吗?”素和流金问道。

    “回王妃,她说是她捡的。但有人看到说,贵妃落下簪子明明还没走远,她捡了却不禀报,反而藏在了身上。王爷最不喜欢手脚不干净的下人,属下这才擅自处置了。属下冒失,请王妃责罚。”

    常赞不卑不亢地讲述事情经过,认错的时候还直接跪到了地上,很是诚恳。可素和流金却觉得此事不简单。常赞是什么人?他跟着贺兰端烈十几年,如同他的左膀右臂,是他最信任的下属。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冒失行事?

    “贵妃昨天白天就来了,怎么今天早上才想到要处置?”

    “属下是今天早上才得到的消息,怕影响您休息,才没有前来禀报。”

    “行了,下不为例,你下去吧。”

    婢女身份卑微,在王府犯事被打死也不是什么大事。素和流金轻描淡写地将常赞打发了,捏着那簪子,却陷入了沉思。

    洛黎见她这模样,忍不住说出了昨天的事情:“这簪子昨天素伶拿给奴婢看过,说是贵妃赏给她的,她十分高兴。如果是她偷的,她怎么会拿给奴婢看呢?”

    听到她这么说,素和流金不禁抬头看她,可眼神却像落在了远处,慢慢变得犀利起来。

    这厢,常赞离了待霜居,便直奔飞虹院。

    时间尚早,贺兰端烈也是刚刚起来。

    听常赞说了事情经过,他显得十分不悦,“不是说让你安排得自然些吗?怎么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属下考虑不周,请王爷责罚。”

    不是常赞油滑,只是服侍了主子这么多年,他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面对主子动怒,第一时间下跪认罪可是标准流程,动作慢了搞不好会挨板子的。当然,随着他资历日深,真正领到处罚的机会并不多。

    素伶这个事办成这样也真不是他的错。他这几天一直在找机会,可是素伶身为王妃的贴身婢女,成天围着素和流金打转,害他黔驴技穷。还好昨天偷看到贵妃打赏她,他才找出了这么个由头。王爷交待的事他可不敢拖,何况素伶认贵妃为主子,在王妃身边待久了不知道还会惹出什么事。宫里那一桩已经让王爷心力交瘁了,为了保护主子他也不能再拖。

    果然,平王并没有要罚他的意思,“行了,人都已经打死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起来吧。”

    “谢王爷恩典。”常赞磕了个头,却没有马上站起来,“那素伶死之前说,贵妃让她有事就和洪总管说。”

    这个消息常赞刚听到时也是一愣。洪吉春虽然是陈贵妃娘家的人,但为王爷办事少说也有十年了。自从王爷继承了外祖的家业,都是他在帮着打理。开府之后,王爷更是直接将总管位置给了他。这么一个老人,怎么就成了贵妃的心腹呢?

    常赞悄悄地打量贺兰端烈,发现他看起来十分平静,只是沉默了许久,才应了句:“知道了。”

    这样的主子常赞是十分熟悉的,遇到越大的事就表现得越平静,让人看不透、猜不着。不过这一次,常赞隐约有种预感,平王与生母陈贵妃只怕再也回不到从前母子同心的状态了。

    冬天日出比较迟,贺兰端烈用过早膳,天光还没有大亮,半暗不明的,照得世界的积雪泛着青。

    素和流金出了事,大王恩准贺兰端烈这十天都不用上朝。其实他上不上朝区别也不大,不过是点个卯,然后去当个富贵闲人。不过,这只是个表相。虽然大王不再重用贺兰端烈,但他私底下从未停止过活动,朝中的事他一清二楚。毕竟他想要的不只是自保,还有贺兰家的天下,这件事可急不得。总而言之,他现在正在做的一是韬光养晦,二是等待时机。

    事实上,贺兰端显承认玷污素和流金的那一刻,他的时机就已经算是到了。只不过,还差临门一脚。就在贺兰端烈思考着该如何进一步劝说素和流金的时候,待霜居那边来人了,竟是素和流金要请贺兰端烈过去。

    想说她应该是有了决定,贺兰端烈不禁有些忐忑。如果她愿意作证,那万事大吉;可如果她不愿意作证……贺兰端烈揉了揉额角,只希望不要出现这样的情况。

    像是要应了那句老话:好的不灵坏的灵。贺兰端烈一走进待霜居的主屋,就发现事情很不对劲。

    本该卧床养病的素和流金此刻正端坐在厅中的太师椅上,身上穿着束月特有的广袖长裙,长发也被梳起,只差没有上妆及佩戴首饰了。

    “怎么起来了?”贺兰端烈皱眉质问洛黎。

    洛黎吓得双腿一软,赶紧跪下认错。不过,素和流金抢先一步代她作了答。

    “是我要起来的。”

    虽然只病了几天,素和流金的双颊却凹陷得厉害,脸色白惨惨的,眼睛下方却有两片青黑,衬得一双丹凤眼格外的大。当这样的她直直地看向贺兰端烈,贺兰端烈竟觉得心中一凛。

    “你们都出去,我有话跟王爷说。”

    原本满屋子的奴婢,听到王妃的命令后立刻鱼贯而出,瞬间走得一个不剩,连洛黎都没有留下。

    贺兰端烈察觉到不同寻常,便让常赞和跟随的小厮们也跟着离开了。

    偌大的房里,只剩下夫妻两人。

    “你叫我过来,是有话和我说吗?”贺兰端烈将轮椅往前滑了滑,试图离素和流金近一些。

    素和流金仍是直直地看着他,就像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人似的。这几日贺兰端烈同样寝食难安,脸色也不是大好,被盯久了不自在了,表情也变得僵硬起来。

    两人坐在屋中,不像夫妻,倒像是两个陌生人。

    “流金?”终于还是贺兰端烈先沉不住气,又问了一句。

    “素伶被常赞打死了。”说话间,素和流金将陈贵妃的玉簪放到了桌上,“他说素伶偷了贵妃的簪子。”

    贺兰端烈瞥了一眼那簪子,心中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但表面上还是若无其事地说:“她行为不端,常赞心急直接处置了。没有先知会你是他不对,我已经训过他了。”

    闻言,素和流金唇角忽然一弯,竟是笑了,只是那笑容并不真心,带着明显的嘲讽。

    “洛黎说素伶告诉她,那簪子是贵妃临走时赏她的,奖励她在宫中报信及时,护主有功。”

    贺兰端烈当然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是他没想到素伶原来已经告诉了别人那簪子的来历,而且那个人还是洛黎。素和流金就算谁都不信,也不会怀疑洛黎。

    “是吗?常赞说素伶已经认了罪,洛黎听到的只怕是她的谎言吧?”

    贺兰端烈的神色不改,素和流金看了又看,竟找不出一丝破绽,这样反而让她更加心寒。

    “王爷,事情都这样了,您还打算继续在我面前演戏吗?”

    素伶在宫中报信有功这件事,素和流金回想起来只觉得疑点颇多。为什么素伶跑去求援,先来的却是太子?太子是什么人?又不是走在路上就能随便遇得到的,为什么他会比平王或陈贵妃来得早?

    素伶原是清平殿的宫女,安远寺之后被送到素和流金的身边。贺兰端烈当时说是陈贵妃怜她身边没人照顾,才特意拨过来的。也就是说,素伶很熟悉宫中的环境,在陈贵妃面前也能说得上话。

    素和流金还记得自己被灌药的时候,太子是硬闯进去的。他分明知道她在殿中,也知道王后正在伤害她,所以才会不顾阻拦,死命往里硬闯。

    王后怀疑素和流金的孩子是太子的,一心想要除之而后快,怎么可能通知太子?如果消息不是从王后那里得来的,那太子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这么一想,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素伶听到素和流金呼救之后,却先一步跑去了太子那边求援,这能是她自己的主意吗?

    再细想下去,贺兰端烈那时候已经去拜见北泽王了。素伶要是直接去找贺兰端烈,北泽王肯定也会知道。北泽王既然在场,贺兰端烈就不可能再授意素伶再去找太子。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素伶先去了陈贵妃殿中求援,陈贵妃示意她去找太子,然后自己再去找儿子和丈夫。正是因为如此,陈贵妃、贺兰端烈和北泽王,才会一起出现在王后的玉延殿。

    素和流金将自己的分析说给贺兰端烈听,贺兰端烈虽然死不承认,但脸上的面具已经悄悄裂开了缝隙。

    “王爷,您和母妃真是把妾身耍得团团转啊!”

    压制不住火气,素和流金拿起那发簪,用力往桌上一拍。簪子上镶嵌的上好白玉,就这么碎成了两半。

    “流金……”贺兰端烈感觉到一股深重的挫败感。

    “还有安远寺的事,王爷说自己不知情,都是杨冬河自己一手安排的。安远寺是国寺,他一个小小的副将,能插得进手?只怕是八王子贺兰端睿在给他做内应吧?若不是您或母妃授意,杨冬河有这么大本事,连王子都能指使得动?”

    素和流金是束月长公主,周皇后一直在教她宫里盘根错节的人和事,从不避讳那些见不得光的部分。因为她不想自己的女儿懵懂不知,被人祸害。所以素和流金看上去天真,眼睛却毒得狠。先前她的怀疑都被贺兰端烈的柔情给化了去,现在冷静下来回头再想,答案呼之欲出。

    不想让贺兰端烈的辩解扰乱自己好不容易才理清的思路,她抢着继续说:“王爷运筹帷幄,却把全部谋略都用在了妾身身上,真是让妾身受宠若惊。审问杨冬河那日,您明知洛黎已经清醒,却假装不知,故意在她面前教训杨冬河,就是想利用她说服我吧?王爷真是煞费苦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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