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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木兰花令 > 第三十九章:夜宴剑拔弩张,姐妹哭诉衷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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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夏周朝初起,便不兴奢侈夜宴。君王需为天下着想,多节俭,勤劳,各司其职。可这晏奕登基半年来,已有七八次夜宴欢庆,有时是宛姬闹了脾气,故意安排。多数则是他自己一时心血来潮结果。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夜宴有笼络朝臣,安抚臣心之用,为何不办?可自从晏奕登基后,雨灾洪灾频发,百姓流离失所,桩桩件件,扑面而来,皆需人拿主意,指方向。这些事不解决,光顾着用耗费民脂民膏来贴补夜宴,只不过占了他人思忖救国的时辰,实在讨人嫌得很。

    白庆瑜拣起一丝鱼皮,悠悠放于嘴中,嚼了两下,却一脸苦涩。

    身边的羽林中郎将瞧见了,低低与身旁侍女说,“这鲈鱼味道似极苦,给大人换那腌制的鱿鱼佐餐。”

    丝竹声响,不绝于耳。舞池里,宛姬一席红衣,脚踩金链,手戴金镯,肤白貌美,十分悦目。一个媚眼抛过来,却瞥见白庆瑜吃鱼苦相,不禁莞尔一笑跳到他身旁。围着他吹了几口浓艳脂粉香,才回到舞池里去。

    “大人,您的鱼。”不一会儿,侍女将鱼拿来了。

    “哎,我没要这鱼呀。”

    “是羽林中郎将大人为您备的。”

    侍女说完,退下了。

    羽林中郎将侧身,举杯示意。

    “原来是羽林中郎将大人的好意,谢啦。”

    白庆瑜拣起大块鱼肚,有滋有味地嚼了几下,满面桃花。“羽林中郎将大人眼光果然一绝,这鱿鱼经四五天腌制调味,又以人工按摩至皮肉绽开,却又不是散落不耐嚼,真正是神仙美味也。”

    “大人说笑。小的只见大人眉头蹙起,想是不合胃口。便自作主张了,大人切莫怪罪。”

    “怎能怪罪呢。”

    说完,白庆瑜转脸看着宛姬。但与其说是看着宛姬,还不如说她是冲着整个精巧素雅的大理石舞池发呆罢了。

    见他如此心不在焉,羽林中郎将又开口了。“大人切勿出神,现下皇上喝酒到酣处,对臣子均是嬉笑打闹,十分轻松。可他这脾气,可是说闹起来就闹起来的。你不记得以前啦,闹了酒疯,七嘴八舌地乱说了一气,结果他家那嫡出长女挨家挨户跪遍了整个京都,求着豪门大族们原谅她老爹晏奕。”

    说这话时,羽林中郎将身边最疼爱的妾室吓得目瞪口呆,赶紧坐到既能碍着皇帝看见羽林中郎将又能侍奉着他的位置上,又是帮他倒酒,又是帮他切烤肉烤鱼,忙得不亦乐乎。

    “哎呀,我就是要说。你让开。”

    白庆瑜心里装不下宛姬曼妙的舞姿,更听不得这些掰扯过去懊糟事的妒怨之语。可听羽林中郎将如此明目张胆往火坑里跳,他也烦了。“好了,羽林中郎将大人,也别说那些个古老的前世之事了。还是抓紧些,多喝几杯酒才好。”

    羽林中郎将大笑。“你可真沉得住气。”

    白庆瑜苦着脸。“哪能说是沉得住气,那位才是真正沉住气了。”

    白庆瑜与羽林中郎将一同看着皇帝坐榻左边旮旯里的沈秋廷。这沈秋廷上午见着了,便是这埋头苦记的模样。现下漫天星斗,热闹非凡,他也就是这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看着真叫人心寒。”羽林中郎将品论了一句。“他本就是想为皇上做事的,结果没来由的病了一场。风雨催身凉,他怎耐得住。可皇上不这么想,什么雨呀风呀,胜者为王败者寇。不想尽忠便是不想了,何须再绕这玄虚弄巧的弯子做甚。大人,您素来与沈大人熟识,他是真病吗?”

    白庆瑜刚要开口,却见一小厮凑到耳边低语。

    “果真?”

    那小厮蹙眉,深深点头。

    “那后事是谁在张罗?”

    “无后事,沈家夫人是自个儿没入弦逸湖的,随水沉湖,至今不知落在何处。那贴身婢女希亭与问话的小厮说,本打算随了夫人去的,可夫人又安排了许多事去做,等了结夫人心事,便立即随了夫人去了。”

    “好了,你下去吧。但也吩咐他们不许胡添乱寻人。”

    “是,老爷。”

    羽林中郎将听得一半一半,平素又是个关怀他人家事的人。小厮将将领命退下,便凑了过来。“沈家夫人过身了?”还没等人回答,又说,“这沈大人也真够情深义重的,若是换了我,莫说发妻病十多年,就是病上半日,都焦躁烦闷的很。”

    “那是你没遇到那个人。”白庆瑜叹了口气,起身抱歉说,“行啦,我去知会一声。”

    羽林中郎将立即起身,“我陪您去。”

    沈秋廷正埋头记下这赤金锉彩,鼓瑟笙箫不绝于耳的华光夜宴。即便是白庆瑜与羽林中郎将都站在他侧面了,依然是无动于衷的。

    还好他身边的一个婢女转身过来了。

    白庆瑜挥挥手,让她过来。

    那婢女急急换了人研墨,三步并两步走来了。

    “尚书令大人,有何吩咐?”

    “自然是把你家大人叫过来。”羽林中郎将急急说着。

    “是,大人。”

    那婢女跑动的阵仗实在大,可就连这噼里啪啦的动静也没惊着沈秋廷。他看起来冷静无比,似是周遭海浪喧天,也对他无用。

    那婢女对着他耳语了几句,他悠悠转过身来。“真真没瞧见你们。”他艰难起身,走下台阶时更似老人蹒跚,亦步亦趋,实在慢得很。白庆瑜见了,自己没动身,反倒是让羽林中郎将前去搀扶。

    “你瞧你,这良辰美景,就你一个人苦苦忙于实务。这就让太医来替你瞧瞧。”

    说着,便让人叫太医去了。

    白庆瑜左右瞧着,“行,就坐着吧。”他指的这个地方是一簇荷花玉兰树下。正值盛秋,凉风徐徐,微雨戚戚,这荷花玉兰树高高的,叶子肥厚硕大,正是能遮着凉风的路子。

    “唷,几位爱卿怎地独独在此畅饮,连朕都不搭理了?”

    晏奕当了皇上,可臣子的作风与脾气还是没改。他以极风华绝代的宴会拉拢人心,可只要席上有人不顺他的心了,不过四五日,此人便销声匿迹,再也找不到了。若他气急败坏,一定要拿出惩戒架势,那便是鲸邢,鞭邢一应俱全,非得弄出个碎尸万段才肯罢休。

    酒倒是喝了,但眼光依旧敏锐,心中始终存着被人看不起的火苗。

    “禀皇上,臣得知沈秋廷大人挚爱发妻去世,正在想法子安慰他呢。”

    羽林中郎将这一句冷静,中正,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可晏奕听了,却举着酒杯,前仰后合地大笑起来。沈秋廷,白庆瑜与羽林中郎将在一旁看着,本打算都不笑的,可现下也只能跟着晏奕大笑起来。晏奕笑得最大声,其他三人也是此起彼伏的笑着。笑声越发大,扭动蛮腰的舞姬们愣住不动,鼓声也停了,在座搂妾拢妓的各位大人们愣了半晌,只好跟着笑起来。

    宛姬怕出事,赶忙上来拢着晏奕的腰。“皇上都笑什么呢,也不知会臣妾同喜?”

    “你呀,还跟我这逗乐呢。”

    他指了指她的眉心,又凑着她的耳朵说了许多,虽不知皇上与她说什么,可白庆瑜看来,怕不是什么好事。果然,两人刚说完话,宛姬便大笑起来,那笑声炫目,高亢,似是天籁之音。笑了一会儿,便捂着胸口,软软的瘫靠在晏奕怀里。“哎哟,皇上,你可真逗。”

    “啊,行了,笑也笑够了。白卿,快些安慰吧。”

    撂下这一句,晏奕便像个被爱妾玩弄于鼓掌之中的臣子,搂着宛姬走了。

    羽林中郎将看两人走远,转身扶沈秋廷卧下。将将坐下,便忍不住,满心怨怼的说道,“看他那样子,真真让人不省心。磋磨沈大人的招儿,必定是这宛姬琢磨出来的。”说了半截,复又抬起头来,打量了宛姬许久。“其实呀,这几个月我总觉得日子过的慢极了。脑子里就总冒出当夜里梁王的音容笑貌。这梁……”

    沈秋廷将食指比在嘴唇上,叫他说话仔细些。

    羽林中郎将知会了,可也没管,只看看左右,遣了小厮再拿些火把来,把周围点亮,省得叫别人瞧了,三个人叽叽歪歪说悄悄话呢。不一会儿,那小厮便领着小众人物到羽林中郎将跟前,又是原始木材,又是铁质火盆的,感觉十分尽心尽力。

    可办完事了,小厮还不走。

    “怎了?”羽林中郎将问他。

    “先前遇到宛姬,她告诉小的,皇上乏了,若沈白两位大人不计较,可尽数散去。”

    羽林中郎将笑了。“瞧瞧,手段真真了得。你们说这梁王临了出事,莫不是宛姬私下里遭人收买了?”

    沈秋廷磕了两声。“之前看庆瑜带小女入宫里,现下小女在何处?”

    白庆瑜听到这问话,高兴得想要跳起来。“羽林中郎将,若说谋略伎俩与情趣智慧,沈大人家的七小姐才是真真人中龙凤。今日里,我带犬子与她入宫领婚。一路上病歪歪的。自然,病倒不是装病,是货真价实病得难受。可她这病也来得太是时候了。先前皇帝担心我两家联姻,氏族势力过大过胜,可今儿一见病得不成样子。这自然不算什么。刚出了信阳宫的门,她便晕倒了。公公婢女们可都眼睁睁看着呢。宛姬这提防陷害的心已经没了,便挪去了西暖亭。现下,正与禾静颐在西暖亭闲话呢。”

    沈秋廷微微叹了口气。“左右防着,却不想防不住天命安排。”

    白庆瑜笑着说,“她是你与谭夫人的独子,自然是天赋异禀。连生病也生的好处多多。”

    羽林中郎将接话说,“让她嫁入……”

    白庆瑜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这一年来我观察够了,孝贤也是真真死心塌地爱护着,绝对错不了。之前两人便是一对,我还劝孝贤冷落着她些,别是姑娘捧过头,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了。却也是我眼生,没料到她早早便定了心,更没料到一开始便有如此叫人深觉顿悟的颠沛流离纷至沓来。”

    羽林中郎将笑说,“那些个颠沛流离,不会是大人有意安排的吧?”

    白庆瑜笑了。“那倒不至于。我倒是想,可天命先我一步动手。无奈却也惊奇,到最后竟变成了欣慰。不知怎地,我总觉得这才是刺客的基础训练。说来也巧,她与禾静颐两个,都天资聪颖,又都生在了豪门大家。”

    “看来是天眷大人呀。”羽林中郎将说着,向白庆瑜鞠躬,又向沈秋廷鞠躬,抬头的一瞬间,满脸尽是钦佩羡慕之色。

    “只是还需锻炼。天资有了,手还生着,事情还是不好办。”

    聊了几句,只见一小厮又来。“老爷,宛姬叫散。”

    沈秋廷深吸一口气。“走吧,走吧,我们也去瞧瞧小女她们。”

    几人准备要走,皇上安排的小厮又聚拢来了。“得知沈大人病痛缠身,皇上特许轿辇跟随,送沈大人与几个大人、家室出宫。”

    “行吧。”

    瞧沈秋廷上轿了,羽林中郎将嘘声对白庆瑜说,“那夫人去世的事?”

    白庆瑜转了转眼珠,“想必他早已知晓。若不知晓,等过了今日再与他说去吧。”

    西暖亭,沈璧君与禾静颐手牵着手,闲话时泪光满面。

    “姐姐,瘦了。”

    “别哭呀。”禾静颐拿出丝绢,帮她擦脸。

    “姐姐,信我都收着了,一封封全都看了,如今就放在你过去送我的黄桃木盒里收着,一封都不敢怠慢。可是姐姐,你究竟过得如何?”

    “我很好,就怕你不会照顾自己呀。”禾静颐拉着她手,“你瞧瞧,这手凉至如此,难道是他对你不好?”

    沈璧君赶忙摇头。

    “想来我也有对不住他的地方。姐姐,你知道吗?自我得知他去雨巷与那宛秋翻云覆雨之后,整个人都没了心气。一边想着坚持下去,走到最后。可一边又反其道去想,何必坚持呢?那婚约本就是私定终身的。现下想来,无论何事只要去做了,必定是放在台面上的。这私下里的情谊,说扔就扔了,即便心存怀念惦记,在千娇百媚的诱惑面前,也是不堪一击的。不说是全全抛弃,至少也是会心存侥幸的。侥幸觉得,不会传出去,不会出事,别人什么都不知道。即便知道也只能认输,掣肘于各种三思后行,不敢有大的动作,甚至还侥幸着那些玩乐诱惑都是赢得的。”

    “妹妹能看开就好。”

    “也是花了不少精力。姐姐,还有一事……”

    禾静颐等着她说,可她却一直不说。

    “怎了?连姐姐也不能全信?”

    “哎呀,算了,算了。”沈璧君抹泪道,“也不是大事,我自会料理。等以后料理了,再作闲话与姐姐说,就不劳烦姐姐出谋划策。对了,听说姐姐在凌云斋有一个友人帮衬着?”

    “是。可也不能说帮衬,多数还是我俩相互庇护吧。”

    “此话怎说?”

    “宫中有宛姬一手遮天,总要四只手才能搭起一方阴凉地。”

    沈璧君低头思忖半晌。“姐姐,我问你一句,你可别怪我。”

    “何事?”

    “姐姐姿色过人,倾国倾城,与前朝周皇帝又如此要好,贵为人上人,现下屈居于凌云斋调香支药,只为宛姬一人,岂不是委屈又不值当?”

    “我到不觉得。”

    “若姐姐想重回顶峰,凭姐姐的相貌与智慧,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呢?”沈璧君说完,忽地想到,该不是姐姐觉得半年来得那相好照拂,抹不开面子力争上游吧?

    禾静颐瞧着她,“怎地又不说话了?”

    沈璧君欲言又止,最后只深呼吸为自己打气。“姐姐可别我说话耿直,姐姐现下对宫中位分兴趣全无,既是因了不情愿与那篡位者苟且,又是忌惮着宛姬大权在握,恐毫无底线报复。可我瞧着,姐姐像是顾忌那相好照拂情谊,才甘愿屈居于底层。”她双肩一垮,语气忽地非常羡慕,“也是,若能得一世真情,一心一意守护照料,谁还期盼那些个身外荣耀。即便是再大的荣光,也是说不要就不要了的。可始终不是长久之计呀。”

    禾静颐搓着沈璧君的双手,无话。

    沈璧君咳了几声。

    禾静颐听着咳嗽声,十分熟悉。大惊道,“呀,妹妹出宫后,可是要将这身子养好了,别再劳累烦扰了。我真真担心你得了夫人那病。”

    “吐血?”

    沈璧君假装着,吐了几下。

    禾静颐先是吓得赶紧去抬水给她润口,后发现是假装的,又打了她的手教训起来。“几日不见,连姐姐也敢打趣了,不是?”

    沈璧君连忙收了嬉笑。

    “你我此一见又不知何时再见,你说什么,做姐姐的都会当瑰宝一样记在心头宝贝着。其他时候玩笑就算了,这时候不许玩笑。”

    “当真?”

    禾静颐点点头。

    “那我说了啊。”

    “说吧。”

    沈璧君凑近了禾静颐的耳朵。“要我说,要是姐姐真为了别个着想,必定是要在宫里挣个前程的。你瞧,”沈璧君突然拉起了禾静颐的手,“你瞧瞧你这手,我记忆里还都是细皮嫩肉,雪白如脂,才半年不到便生了疮。”

    她抬头望向西暖亭外。那是漫天的星辰与自由摇曳的树木,以前她总觉得是树枝摇摆太过诡异,时日久了,却觉得那是鬼魅的姿态,蕴含了道不清说不明的力量。人也是必须有力量的。忠诚是力量,美貌是力量,斗志也是力量。更别提果断,直爽,善良,有能力,有气度了。

    “姐姐来之前,李公公与我闲话了许多,我总觉得姐姐。”说到一半,复又掂量了话语,观察着禾静颐想不想听。“他有他的私心,我也有我的私心,我就是希望姐姐好。我相信,若那相好知趣乖觉,他也会劝姐姐去斗一斗的。”

    禾静颐低头,脸庞掠过一丝悲凉。“是。他劝过,不止一次。”

    沈璧君听了这话,本该轻佻地豁然开朗,可她并没有。只低声说道,“他对你挺好的。真的。可……”

    “又可是起来了……”

    “对呀。毕竟你们在宫里,活在人的眼皮子下已经够累了,偏偏又是个随心所欲处置人的地方。不比江湖好混,不论什么事,只要做了,便是各路侠士门路盯着,只要行事不端,必招来祸事,有时竟是最初的挑事者反过来身不由己了。”

    禾静颐聪慧,一听就听出来了。“瞧你,之前说了许多,到头来还不是觉得他不过是可怜棋子。”

    “董驹城?倒不是因他这个人,我是想着像他这样的所有人。以前我刚进白府时,白叔叔就说了我一句,说让我好生记着。”

    “哪句?”

    “棋盘上只有黑白二子,无正邪对战,全凭下棋人心意。说来奇巧,这乱世给我的感觉,倒像是五彩缤纷的棋子落在棋盘上了。我当时有些气恼惶惑,白叔叔却诚恳告诫说,五彩缤纷是好事。这是好事吗,姐姐?”

    “自然是了。一切都好像反过来了,若你身处其中却视而不见,那才是坏事。”

    “但不管怎样,我都相信自由正邪。纷乱复杂之中,一定有真正值得信任与支持的人。姐姐,答应我,你以后一定要成为让我侧目之人。就像你说的:君王侧,平天下。”

    “静颐,人来了。”

    沈璧君歪头看去,这通报消息的钟钨极生得真真俊俏极了。只是可惜,不能生儿育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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