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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湛来巴黎那天是夜晚，沈桐刚睡下不久，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她惊醒。
沈桐打开门，沈湛脸上都是惊慌失措，黑色西装也满是褶皱。
一向波澜不惊的沈湛露出这种表情，沈桐心里涩涩的。
“小桐，他们呢？”
“哥，对不起，我没能守住跟你的约定。”
沈湛低垂眼帘，好久才抬眼看她“小桐。”
话音未落，沈湛在她面前轰然倒下。沈桐伸手扶他，两人一起倒在地上。
沈桐这才发现他后背上满是血迹，空气中那么浓烈的血腥味，她刚才居然一点都没发觉。
沈湛肋骨断了两根，后背遍布伤口，膝盖处大片淤青。沈桐知道，这是沈夫人对沈湛的惩罚。
沈湛足足睡了三天才醒，他一直在高烧，意识也模模糊糊的，因为滴水未进，嘴巴都起皮了。
“小桐，我是不是特别无能，小时候保护不了你，长大了连自己的父母都保护不了。”
“哥，在我心里你是个盖世英雄。以后别再说这种话了，我听着不开心。”
沈湛摸摸她的头，嘴角扯起一抹笑。
他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不在意任何人的生死，他唯一在意的，从来只有她。
“哥，你不要自责，他们会过的很好，若是惦念，天涯海角总会遇见的。”
“我知道的。”
就算他们抛弃过他，就算是不得已而为之，沈湛心里不可能一点不恨不怨，但总归是生他养他的人，这些年了，计较无意义的事，为难的还是自己，如此，便也无所谓了。
沈湛受了惩罚，得了一个月的安稳日子。沈桐搬进那栋房子，他平日连工作都在家里，沈桐就学校家里两点一线照顾他。
“哥，等你病好就走吧。”
沈湛拿着汤勺的手一顿，勺子碰撞瓷器，发出刺耳的声响。
“你在赶我走？”
“这是你的房子，我没有权利赶你。巴黎你不能待下去，沈夫人的脾性我们都了解，她不可能会容忍你一而再再而三忤逆她。你是沈家优秀的继承者，沈家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没必要放弃，我也不值得你放弃一切。”
“值不值的我心里清楚。”
沈湛病好的七七八八，沈桐借口搬出了房子。她不再看望他，不再联系他，用着自己的方式逼沈湛离开。
——
九月七号那天下了好大的雨，沈桐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不为其他，只因为她爸妈是在那天去世的，每年这天，她都会害怕。
父母的去世像个枷锁一直禁锢她，逼着她远离沈家，远离与沈家有关的一切，包括沈湛。
沈桐已经有一周没见沈湛了，她发现原来没有谁离了谁会活不了，至少她离了沈湛，还活的好好的，只是心里一角一直空落落的。
沈桐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刚开始以为是幻觉，等雨小一点声音更清晰了。
沈桐拉开窗帘，沈湛全身湿透站在雨幕里。沈桐飞奔下楼，连伞也顾不得拿。
“你疯了，大晚上不睡觉学小青年淋雨，不知道自己大病初愈嘛，身体不想要了。”
沈桐想推着沈湛先避避雨，沈湛拂开她的手，后退一步。
“闹什么脾气，像个傻子在雨里等我，要是我没听到，你是不是打算在雨里站一夜？”
“我打算这么做了。”
沈桐气的不想跟他说话，打算不管他了，就让他在雨里淋一夜，长长记性。
刚迈步，沈湛就一把扯回她。
雨下的越发大起来，沈湛的声音听不真切。
“我的人生从来都不由自己作主，小时候被爸妈卖给别人，长大后被沈夫人当做傀儡。我曾一度恨透这个世界，是你闯入我的世界，给我的人生带来意外，从小到大，我无一后悔过，唯一例外便是没能守住你，让你孤身来了巴黎。”
“哥，我没怪过你，那时候我们都还小。”
“这不是理由。桐，我喜欢你，从始至终喜欢的只有你。你不愿跟我回国我可以为你留在巴黎，你不愿见我我可以来找你。我是个自私固执的人，认定了便是一生。如今我站在这里，就是想问你一句话，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如果有，我们在一起，不管以后多少困难，我永远不会放弃你，如果没有，就算囚禁我也会把你留在我身边，一辈子不会放开。”
沈桐噗嗤一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我答应不答应，好像没什么区别吧？”
“沈桐，我没在跟你开玩笑。”
沈桐看着沈湛，后退几步“我的答案你早就知道，何必再问，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原因你一清二楚。”
“桐，你相信我，我们不会重蹈覆辙的，只要你朝我走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都由我来，这次你信我，我不会让你失望。”
沈桐鼻子酸涩，连带着心脏扯的微疼。沈湛生来清冷寡言，哪里说过这些话，而且字字肺腑，说不感动是假的。
感动是一回事，答应他又是另一回事。她是喜欢沈湛，喜欢了很多年了，可父母惨死总像个噩梦挥之不去，就像在提醒她什么。
“哥，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沈桐掉头就跑，不顾沈湛怒气冲冲。沈湛拔步去追，没几步就倒在了地上。
“沈桐，你敢走，你知道后果。”
沈湛猛地咳嗽几声，扯带着胸口闷闷的疼。他大病一场还没痊愈，又在雨里淋了那么久，病情肯定加重了。
“哥，你非要这样逼我吗？”
“不是我逼你，是你在逼我。沈桐，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沈桐固执站在原地丝毫未动，任由冰冷的雨水打在她的脸上身上。
“哥，喜欢不一定非要在一起，人生有时候并不完美，你得到了一些东西必然就会有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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