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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睁开迷蒙惺忪的双眼，虽然睡的昏昏沉沉的，但也有意识，极年时不时的翻动自己的身体，被疼的不自觉发出呜咽声，也是他很轻的帮自己揉腿，擦汗。
微微扭头就能看到极年坐在他身边的床沿，头微靠在墙壁，侧着向他的方位闭着眼，微不可查的呼吸透过轻起的额前发丝看出来的。
秋落不忍心叫醒他，虽说房间有暖气不会觉得冷，但坐着一晚上肯定是身体僵硬很不舒服。
眉眼一转再看去时对上如同黑夜星空斑斓的眼眸，那一瞬间，似乎看到了暗红色。
“你又一夜没睡？”
极年早晨的声音低沉磁性，有一丝丝沙哑，却更加柔软，携了一缕慵懒的暖意，轻飘飘的包裹着秋落。
“睡了，浅眠，好多了。”
秋落也看向有一点点消退的腿脚，躺了一晚上也没怎么感到酸麻，全亏了极年。
“我相信你，三天消肿，五天走路，虽然大大缩减了旅途内容，但能这样平和相处，也值得了。”
身上比昨晚睡觉的时候舒服多了，至少是干爽的。
“你帮我擦身体了？”
“嗯。”
“我想坐起来。”
秋落正在想怎么刷牙，就看到极年端来一个小盆子，让他吐在里面。
“你很适合带孩子，我要是长期被你这样照顾，都无法自理了。”秋落最近很喜欢调侃戏谑极年，他身上暴戾的气息逐渐减少，只是在他们相处的时候，更希望他回到学校也能有所变化。
并非强制他改变，而是为了升学，得罪了那些老师，对升学是有很大的影响。
“极年，之前问你，你没有回答，金融虽然是大部分男生都想选择的，但其实这个比较笼统，你有那么多才艺，不管做什么都能过得很好，只是因为你在不断的赚钱，虽然我不知晓那些钱的用处，但一定是正途，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善待自己，我这次受伤才知道，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没有第二个人可以来照顾我，那种凄凉无助是很难受的，再坚强的人，也还是有脆弱的一面，极年，下次你悲伤的时候，我不介意把肩膀借给你。”
极年沉默了一分钟，问道：“你当教导主任做的很称职。”
秋落笑起来，小肩膀一耸一耸的，悲从笑中来，抖得震动到腿，传到了伤口。
倏然疼的一下，是因为筋在自愈，皮层受了影响各个器官都在努力工作。
极年当医生一定能救助很多人，不过，秋落生出一个疑问，如果有人给红包，他会收吗。
长臂一伸。
！！！
秋落猛地揉着自己的头发：“极年，抱歉，昨天钱包丢了，这里有几张卡，密码是你能去取一点现金吗，其余的卡就放你那里，幸好昨天没全带出去。”
极年冷漠着脸，对他的话倒是言听计从，不过秋落知道只有在自己受伤期间，极年出去前还特意冷冰冰的嘱咐他不要乱动。
秋落悠哉的躺在床上玩手机。
qq群冒出来无数条消息，秋落从未有过将极年拉进去的想法。
杨其一和萧肃鸣在打工店里的照片。
赵昂发了一堆毫无意义的埋怨。
赵椟则是吃的一桌豪华大餐。
刘眺在家看书，哪儿都不去玩，被一堆人轰击，赵昂求他帮忙写作业，杨其一调侃给钱。
聊得兴高采烈的，突然一个私信，萧肃鸣询问他玩的开心吗。
秋落无奈，不希望他们担心：“昨天去潜水，这里天气很好。”
简单的聊了几句，二十分钟过去，极年还没回来，打开他空白的头像。
“回来了吗。”
没音讯。
“密码记得吗。”
静默。
“我饿了。”
“回来了。”
秋落点点头，刚要放下手机一个来电。
“哥。”听到对方的话，秋落脸色骤然焦虑担忧：“现在呢，妈妈情况有没有好转，怎么会突然晕倒。”
“医生说妈妈是营养不足，似乎是常年吃素导致和心理压力导致的短暂脑缺氧，虽然还没有恢复意识，但没有大碍。”
秋落松了口气，严肃道：“可是妈妈会有什么压力？等妈妈醒了你多开解开解，还有妈吃了十几年的素食，营养肯定跟不上，哥你劝劝吧，什么都没有身体强。”
“好，我知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出什么问题。”
秋落心里咯噔一下，哥不会知道了吧。
“还好，我和朋友一起能出什么问题，玩的很开心。”
语气听不出一点不对劲。
“真的吗。”
秋落失笑：“我又不是没有独自出去玩过，别担心了。”
“其实我前天晚上，妈妈梦到你受了很重的伤，可能妈妈挂念着。”
暖意从心里涌上鼻尖有些酸酸的。
秋落压下情绪，笑着说：“我真的没事，妈妈担心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思忧在心底缓缓荡开，极年打开门看到秋落握着手机，埋着头发散着低沉的气息，顿了顿，把现金放在柜子里，将食品袋放在桌上。
把包子和粥摆在上面，秋落安静的抬头，眼角发红，拿起不是很烫的粥喝着，若有所思，索然无味的放下。
“极年，母子间有心灵感应，妈妈梦到我受伤，忧虑过度晕倒了。”秋落低垂着眼，极年没有打断，也没有接话，静静的听他轻言淡语。
“作为子女，经常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而忽略家人，可是父母却始终牵挂着儿女。”
“不懂得珍惜。”
秋落赞同的点头：“极年，我妈妈很善良，虽说我的家境很好，可这么多年，她吃的都很清淡，不吃荤，与吃斋念佛差不多了，平日就任她吃自己的，可现在医生都说了长期吃素会没有营养，身体机能供应不足我说这么多，你不要嫌我烦。”
极年掀了下眼皮：“不会。”
“所以你也不要因为打工而影响了身体健康，人倒下真的很突然。”
“别想太多，守护当下。”
极年的安慰语气平平毫无起伏，但是很让秋落受用，焦虑散了许多。
“我不会承诺你不可控的事，只是如果现在不珍惜，以后再后悔，是最愚蠢的。”
秋落偏头看着极年问：“你有后悔的事吗。”
极年眼里血色一闪而逝，很快，但还是让秋落看到了，这真的不是错觉。
“极年”
极年黢黑的眸子让秋落想起一个动物，沉睡的黑豹。
“没什么。”秋落笑了笑。
“有。”
秋落知道他在回答自己上一个问题。
能让极年感到后悔的，即使他没有说，秋落也能从他的神情中看出来。
哀伤不一定溢于言表，但沉默一定让人挂怀。
在酒店躺了三天，每次都是秋落睡着之后，极年给他擦了下背。
难熬的时日让他迫不及待的想出去畅快淋漓的打一场篮球，除了看手机，就是听歌，秋落很佩服极年如此沉得住气，如若自己不出声打搅他的注意，很有可能静坐一天都一言不发。
嘴里的苦涩让秋落觉着不舒服：“极年，我想吃冰糖葫芦。”倒也不是习惯使唤极年，而是他每次犹犹豫豫支支吾吾的，极年都会释放出一股冷空调。
这要是夏天，真的能省不少电费。
这话让极年稀有的思考了片刻，秋落也知道自己是强人所难了。
“我只是随口说说，只要是甜的都可以。”
“吃糖葫芦，不健康。”
黧黑的眼底搁了些许严肃，秋落舔了舔嘴唇：“娃哈哈？”
极年看出他是故意揶揄，是真的无聊了，与他多绕了些口舌。
“娃哈哈激素太多。”
“蜜饯。”
极年眼神缓缓下移，停在他的肚子上，秋落觉着有股危险的气息，紧接着就听他说了句石破天惊的话。
“怀孕吃的。”
震得秋落久久没有回神，而极年这个罪魁祸首早就走了。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在上面零零散散落了几句话，简单的叙述了下极年眼睛的事情，准备回头问问医生。
翻了一页，用钢笔从第一行写下心里对极年的疑惑，希望有一天能得到解答。
极年不喜欢留下记录，如同那些照片，幸好他不会随意翻开别人的东西，可万一不巧掉在地上看到了也是个麻烦事。
承载的记忆负荷过重，写在本子上更有岁月感，阅览的时候也能更加清晰的去解读，如同旁观者一般。
如果这是一本小说，极年是主角，而他就是作者，细致刻画，未知的疑惑，终有一天会明白。
轻快悠扬的音符洋洋洒洒从门缝飘出，让路过的行人纷纷驻足聆听。
感受到冷沉的气势才迈步离开。
幽静的尾音婉转悠扬，令人回味。
秋落懈了手指的力，看着坐在凳子上的极年。
“你要来弹吗。”
“不会。”
“真的？还是你不想弹？”
“不会。”
他若真不想做，秋落再如何恳求都无事于补，秋落一口气弹了好几曲，从轻快到沉闷到悲伤，都勾不起极年一丝波澜，反倒引起自己对母亲担忧的情绪。
此时手机一震，秋落接听起来，听到妈妈的声音，总算松了一口气。
听起来还略微虚弱。
让她多照顾自己，不要再只吃素了，适当的吃一些肉，她虽然笑着说会注意，但终究没有应承。
秋落摇了摇头，抬眼看了极年一下，都让人无奈的紧，自己的话就没有一点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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