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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一梦淆世 > 第三章 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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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

    冷汗从巫桐额角滑落,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该死,又来了。

    腥臭的风轻轻掠过,额角的发丝微微颤动,光线忽明忽暗。

    一轮血红的圆月悬挂在灰涩的天宇,摇摇欲坠。

    昏暗的光线若有似无的穿梭在天地之间,像战败的逃兵一般惊慌的散布在破败的大地上,入目竟皆荒凉。猩红色的雨滴砸落下来,给这死寂的世界增添了些许活力,却洗不净眼前的落寞。努力挣扎跳动的,还有那些不可能被扑灭的漫天掩地的炽烈火炎。

    没有喊叫,没有哀鸣,甚至连一具活着或者死去的身体都没有。所有生命都仿佛在火焰吞噬大地之前被空间所吞没,再留下眼前的残壁断垣,任其慢慢化为灰烬。

    整个世界湮没在一遍惨淡之中。

    或者,这里已经不能再被称作为世界。

    “这究竟想要告诉我什么?”巫桐抹了一把脸,喃喃道。放眼望去,这里的建筑似乎又是如此的熟悉,就好似身边常出现的那些楼宇。可如此的残破不堪,又湮没在无边的烈焰里,实在难以让人置信这些可能就是往日所常见的那些普通的街道,如果世界陷入了这样的惨烈之中,那人呢?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呢?

    巫桐不敢妄加定论眼前所看见的这一幕,即使是在面对陆云时,他也尽可能描述的没那么可怖。但是这场景,确实无时无刻不在向伙子传递着绝望的讯息。

    光芒割裂破败的天穹,一颗耀眼的流星滑落在遥远的地平线上,激起刺目的炫白。轰鸣之声转瞬即逝,耳中只剩下火焰摧毁世界时所发出的萧瑟之声。

    庞大的阴影从流星坠落的大地之侧逐渐蔓延开来,飞速的侵吞着天空下所残存的最后一丝光亮。

    阴影越来越近,刺骨的寒冷瞬间取替了熊熊火焰所带来的灼烧之感。

    雨粒变成冰晶,向巫桐的全身猛烈刺去。

    伙子一声大叫,醒了过来。

    窗外已是艳阳高照。

    鸟语花香,翠枝绿叶。

    巫桐苍白着脸,整个身心还深陷于刚才的噩梦里,一层又一层的冷汗不住的往外冒。最后一幕的梦境仿佛缠上了他,再次重现了,没有来由,没有征兆,只有燃烧不尽的烈焰,还有一遍死寂。

    巫桐无论如何也寻思不透这古怪而又?人的梦究竟是预示着什么,他调集脑中所能猜想到的所有能够符合梦中所看见景象的元素,仍旧是一无所获。现实生活依旧是如此的平淡无奇,丝毫没有让人不安的征兆。

    他的头很大,甚至有了一丝杞人忧天的自嘲感。

    抬头看了看窗外,一如既往的安静。这在二十一世纪的城市里,算是难得的了。

    这也难怪,城市的霓虹灯总是照耀在人们最瞩目的区域,红男绿女们也纷纷沐浴在人造光下,自由洒脱。但历经沧桑的内地城市,因为并不繁华的缘故,会有一些人烟稀少的角落,那里老屋林立,巷纵横。由于诸多因素,人们会逐渐搬离这些不被政府看重的区域,迁往更适合工作学习的地方,只留下很少一部分人。而老屋们,也轻轻的喘息着,佝偻着腰,渐渐消失在人们的记忆里。

    人声鼎沸的城市常景与这里的寥落之气仿佛不属于一个世界。

    胡同鲜有行人路过,飘落阳光下的也只有尘土,除了间或几声鸟叫。郁郁葱葱的植物在院角奋力的生长着,与世无争。偶见一二只野猫穿没在阴影之下,转眼就没了踪迹。

    巷陌深处的一幢木宅子,湮没在形形色色的古老房屋之间,毫不起眼。松木围筑的院子,门口挂着一个圆圆的木牌,用漆刷了一个大大的茶字,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写上去的,都快没色了。

    一幢刻满了岁月的木宅子。

    巫桐就住在这里,这是他的家。

    巫桐不是一个幸运的孩子。

    他没有上过学,也不知道母亲是谁。只记得年幼之时,父亲总是带着他,匆匆来往于各地,不明来由的奔波着,直到在此定居。

    也许是因为这里的木屋很旧,很便宜。至少巫桐的心里是这样想的。不过他很开心,这里安静而又优雅,木屋古朴却没有奢靡之气,很有些家的感觉。白天,依照父亲的嘱咐,他在家安静看书写字。夜里,父亲回来,再教给他新的东西,他觉得这样很充实,简单活着,并快乐。而且他在这里还认识了唯一的朋友,陆云。

    父亲是一个神秘却又渊博的人,由于早些年的居无定所,巫桐没有去过学校,却在父亲那里学到了许多东西,这让他觉得受益匪浅。他尊敬父亲,即使是自己长大并有了自己的三观以后,他仍旧将父亲树为自己应该去效仿的对象。

    他曾问过关于母亲的问题,但父亲一直都用沉默来回复他。年幼的他没有办法从父亲的表情中读出一些什么,只是觉得这样的问题是父亲不想去回答的,所以他就将之深埋于心,再没提起过。所以对于巫桐来说,母亲仅仅是个词语而已。

    原本以为,日子会这样平淡的过下去。

    半年以前,父亲突然不告而别。

    除了一张临走时留下的纸条和三千块钱,父亲仿佛从人间消失了一般。

    “有事远门,万事如常”,这是父亲纸条上的叮嘱。

    因为什么出去,什么时候回来,紧急联系方式什么的都没有,父亲就这样无端失踪了。除了陆云这个曾经居住在邻近的玩伴,巫桐再无亲近之人。一直以来父亲都给他很强烈的神秘感,父亲的身份和父亲的工作都是他不知晓的,所以即使是这次的无端消失,巫桐也并未感到有多么的惶惑或是焦急。

    “父亲一直都这样,有急事,很快就会回来的。”他乐观的对自己这么说着。

    谁曾想,这一等,就是半年多。

    巫桐守着老木屋,静静地等,等着父亲的归来。除了每天外出打点散工以外,他很少离开这里半步。可能是从并未太多侵染尘世的缘故,他总能抱着一颗乐观的心去看待事情,现在的他,只需要等就好了。

    远离了尘世的喧嚣,他活得很恬淡。

    但又温情寥寥。

    他学会了用吸烟来排解心中暗暗涌动的不安,麻痹着自己继续沉静下去。

    直到最近这突如其来的梦,最终搅碎了剩下的平静。

    如果说,这所有的事情,都是有着某种联系的。

    那它们,指向哪里?

    只能是猜测,只能是等待。

    那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一声叹息。

    好不容易压抑住动荡不息的内心,巫桐起身洗漱完毕,取来院门外的本地报纸,尽是些不痛不痒的新闻。不过值得注意的是,报纸上用了不篇幅对昨天的摇奖异事做了渲染,文中讲述举办方如何煞费苦心用魔术手法来骗的众人耳目,如何在广告泛滥的当下以此惊人之举吸引众人的眼球,而后还有最后一位号码摇奖另立吉日开奖云云。

    有的时候要遮掩一件事,就是这么简单,毕竟大家都不愿意去相信自己无法解释的事物。

    巫桐看后一脸苦笑,如果一切真的如此平淡,那么神明就给自己开了好大一个玩笑。

    双眼看着窗台上颤巍巍的文竹,自己其实也难以将梦里的一切与眼前的美好联系而上。

    “可能,真的是巧合呢?”

    他咧咧嘴角,让自己努力笑了一笑,虽然心里好像是舒服了那么一点,但是梦里让人压迫的气息还是萦绕在身边驱之不去。

    自从离开了陆云的家,巫桐便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关于梦的一切,他觉着自己是有点神经过敏了。也许是因为对许久未归的父亲担忧之心造成的吧,多多少少可能有点精神

    衰弱了。

    他这样宽慰着自己。

    无论如何,日子总归还得继续。

    他揉了揉太阳穴,转身去煮早饭。

    哗啦啦。

    一阵风起,贴近院落方向的玻璃窗好像有点不太牢实,随风摇的乱响。

    巫桐看了看,想了一想,还是决定出去关上了它。

    随着玻璃窗的闭合,倒映出了一个白色的身影,隐隐显现在院角大铁树后面,却恰好是巫桐刚才看不到的位置。

    他一个激灵转过身来,一个身穿白色病服的女孩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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