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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念听言立马阴霾扫去，换上一副大笑脸，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张大夫，我一定会努力的。”
张田七没说什么，方才听到助理医师说起她的情况，因为晕血倒下去了。
便开口问了句：“姑娘可是晕血？”
顾念念听言笑脸闪过一抹慌乱，她也知道太医院是不容许晕血的人进来的。
“我……我有点晕血，但看不到血就没事。”
这不是废话吗？
旁人表示无语。
“我可以帮忙照顾病人，照顾药田，只要大人不嫌弃我，我什么都会做的。”
张田七看她眼神诚恳，态度谦卑，倒是个可以栽培的好苗子，虽然表现不尽如人意，但好在心善好学，积极上进，便不加追问了。
“准备一下，半个时辰后开始考第三场。”
顾念念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还好张田七为人和善，不予计较，若是碰上那个苛刻的林通，早就被撵出去了。
她扭头抱上纪无心的腰，叹气道：“真的好难啊～”
想当医生好难，家人不赞同，她偷偷地学，白天怕被发现，等晚上大家都睡觉了再学。
但是没人教她，她一个人看着那些像天文书一样的医药宝典，很多知识都是模棱两可，所以效果不佳。
助理医师转身走出去了，那个坐在角落里的病人依然瞪着眼睛，满脑子问号。
纪无心轻拍她的背部，然后转身走到病人身前，戴好手套，伸手按住他的腿部，固定好位置后，打了一个石膏。
然后给了他一些活血化瘀的中药，男子看上去人很老实，比较听大夫的话，又见到纪无心动作利落娴熟，心里更加信任了。
比起那个一来就直接晕倒在地的姑娘好上几百倍。
“每天都要坚持按摩，擦药。”
“好好好，多谢大夫。”男子频频道谢。
纪无心站起身，走出门外，叫来候在门口的助理医师，“你来将这个病人带下去吧，已经可以了。”
他点点头，扶着那个病人出去了。
纪无心和顾念念也走出去，院子里和之前一样聚集起了很多人，顾念念觉得自己考砸了，很丢脸，便没有走进去。
拉着纪无心来到了池塘边的草坪上坐下。
“不知道第三场考什么，肯定很难，我……我要是考不过该怎么办？”顾念念有些失落，小手戳着衣角。
低垂着眼帘，泫然欲泣，抬头时，鼻子红彤彤的，泪如雨下，吓了纪无心一跳。
“非鱼，我该怎么办？娘亲说这次考不上就回家成亲，要我嫁给那个整天花天酒地的李美仁。”
李美仁的父亲李飞仁是朝廷的六品官员，和她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但她很讨厌那个人，听说他还会出手打人，经常流连风月场所，不务正业。
纪无心蹙蹙眉头，她没有这样的经历，一直以来，她做什么事都很容易，好像这天底下还没有什么事能难倒她。
别说被逼成亲了，选择谁她都有绝对的主动权。
而在这天下，还有多少像顾念念这般可怜人，想要追求梦想，却因为各种因素最终没能实现，而落得个嫁为人妇，相夫教子的下场，无奈凄惨地忍受丈夫的冷落、婆婆的欺凌。
“爹爹也不支持我行医，女子行医本就不合礼俗，李家的人听说我要去行医，当医女，立即变脸了，说女子在外面抛头露面像个什么样，在家里刺绣做饭，侍候好夫君方为正道。”
顾念念说，泪眼模糊，“可是我很想学医，哥哥也是学医的，他济世救人，被民众夸奖，我觉得那样很有成就感，我想跟他一样去救更多的人。”
“你哥是谁？”纪无心问。
“顾泽天。”
纪无心莫名觉得这名字很耳熟。
顾念念回答，“已经死了。”
“……”
“哥哥是因为救人的时候不慎中毒身亡的。”顾念念说，“顾家只有哥哥最疼我，哥哥死后，爹地就变了，他又娶了一个姨娘，姨娘带了两个女儿回来。”
“爹爹说，顾家不能没有人传宗接代，所以他娶了姨娘，可笑的是，姨娘来了之后一直未能怀孕，大夫说是因为她有病，所以生不了。”
顾念念说起，满脸的嘲讽。
“两个女儿也经常以欺负我为乐，我很多医书都被她们拿去撕了，唯一的一本我藏在后山的树洞里才保存下来。”
纪无心听言火气很大，“实在太过分了。”
“我夜里跑到后山树洞里将书带出来，然后就坐在树洞旁点着煤灯看书，大冬天外面很冷，冻得瑟瑟发抖。”
顾念念叹了口气，“不管受多少苦我都愿意的，只要能成为一个医生，完成哥哥的遗愿，我就此生无憾了。”
她抹掉泪水，一张略微稚嫩的小脸上布满了坚强。
纪无心看她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这么小就被逼嫁人太过残忍了。
“所以这是我唯一的一次能进入太医院的机会了，我不能失去，否则我一生都无法完成哥哥的遗愿，死后也无法面对九泉之下的哥哥。”
越说心里越堵得慌，纪无心侧头瞥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第三场考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猜，也许是人体穴位。”
“人体穴位？”
“嗯，这是最考验人的部分。”纪无心点头。
“人体周身约有52个单穴，309个双穴、48个经外奇穴，共409个穴位。”
顾念念点头，这是基本的常识，“第三场考这个会不会太简单了？”
“穴位从来都不简单。”纪无心说，“我猜，它会考得比较刁难。”
“你知道死穴吗？”
顾念念点头。
“死穴又分软麻、昏眩、轻和重四穴，各种皆有九个穴。合起来为36个致命穴。”
“所以，它会考死穴吗？”
“应该会涉及到。”纪无心说，“不过，考关键穴位的可能性更大。”
“涌泉穴，人体少阴肾经上的要穴。足三里，人体足阳明胃经上的要穴。命门穴，人体督脉上的要穴。会阴穴，人体任脉上的要穴。”
纪无心说的时候，顾念念已经开始默默记下了，不知为何，觉得若是她说的话绝对可信。
“百会穴，人体督脉上的要穴。神阙穴，即肚脐，又名脐中，是人体任脉上的要穴。”
纪无心接着说了，人体生命的六要穴，顾念念认真听讲，像个好学的学生。
说完后，纪无心叹了口气，道：“最怕的是，他会让你蒙上眼睛，隔空施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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