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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泽打量四周，依旧没见几个宫人，心道荣王做的未免有些过分，这样想着，一抬头竟然看到了一个扫地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看见这里竟然有人过来，顿时紧张了起来，拿着扫帚的手也有些颤抖。
扶泽走上前，身上穿着的月白色常服在风中划开柔和的弧度。
“请问，皇上是在这里吗？”
“你、你是荣王派来的？干、干什么？皇上的身体是真的不好了，求求你们放过他吧！”说着，就跪了下去，涕泗横流的控诉着。
他的动作很快，扶泽根本来不及阻止。
扶起小太监，扶泽尽可能友好的说：“皇上怎么了？我不是荣王的人，而是皇上的友人，这次正是听说他有难，急急赶过来就是为了救皇上的。你且带我去看看他，他现在病的很严重吗？”
“你别框我了，皇上哪会有什么友人？我小临子陪伴皇上多年，也没听说过皇上有什么门子的友人。荣王这次又想干嘛？给皇上随便塞了个女的当皇后已经很过分了！他还想干什么！”
随便塞了个女的当皇后？
连齐泫雅的皇后都要插一手，荣王的野心已经被他拿到了阳光下，这是丝毫不准备掩饰他篡位的决心了吗？
扶泽心中惴惴，看来，齐泫雅的处境已经不能够用“水深火热”来形容了。那简直就是生肉进油锅般的惨烈啊。
“那你想要我怎么证明？”
“这……”小太监有些为难，他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最怕这是荣王的又一个计谋，但是，万一这真的是皇上的救星，就这样被他一个太监耽误了，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咬了咬牙，小临子说道：“这样吧，你说句话，我带给皇上，若是皇上要见你，那我便引着你去。”
扶泽心底发笑，这个小太监去传话的时候，不就暴露了齐泫雅的所在了吗。也不知道那厮是怎么想的，竟只留下这样一个傻愣愣的小太监看门。
扶泽道：“那好。就请你帮我带话，就说‘忘川一别，思之如狂’，有劳了。”
“好，请公子稍等。”
说完，小太监转身就进了一座极不起眼的暖阁，暖阁的四周都挂着厚厚的毯子，在这样越来越热的天气下，只是看着就觉得闷热的不行。
须臾，小临子跑着回来了，额头上还带着汗，看着扶泽的眼睛里发着光，他用毕生最恭敬的态度对扶泽行礼道：“原来是公子，皇上请公子进去，不过公子请小心被皇上过了病气。”
看着那被毯子围起来的暖阁，扶泽的面色不是很好：“病气倒是不会，只是生气与否就说不定了。”
不去管身后的小太监是什么表情，扶泽心中不快的快步走进了那暖阁。
一进门，就被迎面扑来的味道差点给顶出去。借着烛火晃动的光，扶泽感受到这叫屋子里除了他也就只有一个人了，那人定是齐泫雅。
但是为了防止有人使诈，扶泽还是十万分小心的走到了床前，一边小心的掀开一层一层的绣金龙床帏，一边警惕着周围的情况。
待他终于掀开所有的遮挡，映入眼帘的便是齐泫雅面色蜡黄，骨瘦如柴的模样。只是，他身上的生命气息还算强烈，不至于这么快就去了。
扶泽紧拧着眉，语气中满是斥责道：“你这是怎么了？荣王他怎么敢！”
听出了好友的疼惜，齐泫雅这才睁开眼睛。
“你是……”
“呵，我随便用了个咒术你就认不得我了？你这是怎么搞的？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样？”
听出扶泽话语中的担心，齐泫雅心头一暖，这种时候有故人的关心，他也不算亏。
“棋差一招，我没想到荣王竟然能做到这一步。还有，你不是……你怎么突然过来了？”齐泫雅说到自己的遭遇时，满心的不甘和懊悔，但是他深知这其中的阴谋有多可怕。
这话题转的再明显不过了，扶泽坐在窗沿，手中捻着一个翠色茶盏，里面装了些水，他倒是不急着给齐泫雅喝，只是一味的转着。
齐泫雅觉得自己的后脊处有些发凉，他抿了抿干裂的唇，说道：“你怎么了？水都拿来了，总是拿着你也不嫌累。”
扶泽见他还有心情开玩笑，一时间也没有那么气恼了。他拿着茶盏的手停下转动，似笑非笑的看着平躺在床上的人。
继而说道：“既然这话是你说的，那我不达成你的心愿就太不厚道了。”
说完，还没等齐泫雅想明白这其中的深意，扶泽就随手划出一柄锋利的匕首，齐泫雅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亮光，接着就是手尖一疼。
一道血色落入茶盏，慢慢在水中勾勒肆意的姿态。
齐泫雅知道先前是自己想岔了，但是此刻的他已经收了轻松的姿态，转而紧张万分的看着扶泽。
似乎是担心打破什么，他似乎屏息凝视了许久。
“怎……怎么样？”最终，齐泫雅还是鼓起勇气问出了这么一句话。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他很想要一种解脱，一个不能让世人包括自己辩驳的理由，让他放松哪怕片刻；但是，就这样言败，他心有不甘！
他不甘心啊！
父皇传下来的江山，就这么拱手让人，还是让给一个心肠如此歹毒的人，他不想……
“你说呢？”扶泽回了他一个白眼，却是没详说。
这下，齐泫雅就更摸不准扶泽的心思了。
有没有救，他倒是说一句痛快话啊！这样等在砧板上不知道自己何时被宰杀的滋味真是折磨人。
“死不了。”扶泽的眼神落在手中的茶盏上，殷红的血色缠绕着中央的位置，久久不散。
“但是……齐泫雅，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能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荣王有什么了不起的？嗯？小小的咒术就把你整成这个样子了？！”
“小小的……小小的咒术？”齐泫雅差点没被扶泽的话吓死。
想那时他偶然流连冥界，正当惶惶不安之际，于忘川河畔处遇见了一名墨色公子。
当时的扶泽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呦！破天荒的，他们也会抓错人啊！小兄弟，我送你出去吧。”
齐泫雅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与临川公子相知相识。二人一见面，便觉一见如故，接着就是一番畅谈。
说的内容自是天南海北、着调的不着调的，几乎无话不说。或许有的人就是那样，缘分生于此，只是见了几面，谈了几句话，便觉得“相见恨晚”之情油然而生。
虽然，后来的事实证明，临川公子这个友人给他带来的麻烦比好处多，他依旧不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
总是不跟自己客气，才会把自己当成知己吧。
但是，今天的临川，看起来，与以前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扶泽说完话，将握在手心中许久的茶盏扔到一旁，看着齐泫雅的眼神黑不见底。
随后，只见他随便起了几个手决，便消除了在自己身上下的咒术，恢复了原貌。
“看见了吗？这就是能够改变外貌和气息的咒术，这个比你身上的还要复杂些。不过，你身上的那种比较麻烦。”
“也就是说，我还有救？！”
“应该吧。咒术我可以帮你解了，但是你身上的蛊毒，我暂时还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
“蛊毒？”齐泫雅不解的问道，他之前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东西。
“那是南疆的一种东西，具体的我没有了解过，只记得它的制作过程有些恶心也有些残忍。据说是将几种剧毒之物放到一个坛子里，让这几种毒物互相残杀、吞噬，最终留下的那个，就是最后的蛊王。若是他们想要用这个来害人，便会养育各种对人有害的蛊，种到人的身上，再用某种手段，引发它。严重的，便会像你这样，垂垂暮矣。”
齐泫雅只是听着，便觉得胃酸上涌，但是他的肚子里此刻也没有东西，就是连裹腹的粥都吃不下。”
“临川，那我……”
“看你自己了。”扶泽说完这句话，突然眼底红芒闪过，嘴角上扬道：“你若是想活，我定会竭尽所能的救你；若是你不想活了，看我跟冥界的关系，应该也会给你一个不错的死法。说到这个，我好像许久都没有去冥府那边看看了，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把我这个渎职这么久的人除名。”
“不不不”，齐泫雅赶紧否认道，就算他之前有一些这样的想法，现在看见扶泽这个样子之后，他莫名的不想死了。
开玩笑，看临川这个样子，说不定他死后不仅不能投胎，找个安稳人家，反而可能会被临川整成小跟班！
想想九五之尊和收拾残局的小跟班的区别……齐泫雅冷不丁打了个哆嗦，还是有着九五之尊身份的小跟班合适一些。
“好吧，那我想做一些事情，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当然不会了，我都帮你收拾过多少次残局了？还差这一次？临川，你这样说，就有些看不起兄弟我了。还是把我当外人？哈哈哈……咳咳、咳咳咳………”
扶泽见他这样，也顾不得开玩笑，一边将齐泫雅扶起来，靠着靠背坐下，一边给他顺顺气，喂些水。
“其他事情都交给我吧，你安心养身体就好。”
“嗯。”
齐泫雅低头喝下了扶泽喂来的水，轻轻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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