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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妹妹哪里见过这么繁华的城市景象,早已经在眼花缭乱中还不忘“哇哇”的惊呼赞叹,让周围的行人用一种乡下人进城的眼光看他们,真的是令孟思坤哭笑不得。
来到这座城市,没有背景,没有亲朋好友,对于一个14岁和一个12岁的孩子来说,除了陌生,还有对未来生活不确定性的恐惧、迷茫,在这里他们犹如新生的婴儿,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孟思琪一手拖着快要和她一样高的行李箱,另一只手被哥哥牢牢牵着,孟思坤一只手牵着妹妹,一只手拿着那张写着地址的纸,边看边找,是在找不到路的时候,才会询问路人,兄妹两人走过十字路口,穿过繁华的街道,静谧的里弄,终于在上海中心城区的西南部的徐家汇商业街上找到了那家王阿姨口中的餐馆。
孟思坤和孟思琪此刻就站在那餐馆门口,孟思坤看着眼前紧闭的红木大门,现在的时间是上午的10点,餐馆还没有开门营业,孟思坤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又看了看门前挂着的黄色纸灯,上面用墨写着:“摆渡人”的几个字,看来这是一家古色古香的中式餐馆。
“哥哥,我们怎么不进去呢?”孟思琪拉了拉身旁哥哥的衣角,轻声问。
“来之前了解了一下,上海这边的作息跟我们那里不太一样,现在这个时间,大多数的餐馆应该还没有开门,看样子这家也是如此,我们现在这里等等吧。”
“哦。”孟思琪听完便乖乖站在哥哥的身边不再言语。
孟思坤将行李箱放平,让妹妹坐在上面,而自己则站在旁边,静静靠在墙上看着不远处的街道来来往往的人群。
有不明所以的路人看到一家餐馆门口两个十几岁的孩子在门口徘徊,难免会忍不住好奇的多看了几眼,孟思琪总觉得有人往这个方向看,有些不舒服,于是忍不住问身旁的哥哥:“他们为什么这样看我们啊?”
“看到两个孩子坐在没开门的餐馆前面大概觉得新鲜吧,他们想看就看吧,反正我们又没有做什么。”
王哲一如往常的按时来到店里,却在拐角处远远的看到了有两个孩子站在他的餐馆门前。
“你们站在我餐馆门口做什么?”
孟思坤正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却突然从耳边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便下意识的抬头,而孟思琪也噌的从行李箱上站起来,眼前的那人中等身材,个子不高,肤色很健康的感觉,留着寸头,带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散发着精明的光芒。
孟思坤拉着妹妹,用不是很肯定的语气问:“请问您是这家餐馆的老板吗?”
“我是,你们是谁?”
“您好,我们兄妹俩是王阿姨介绍来的,您应该已经听她说过了。”孟思坤拉着妹妹很是谦逊的微微躬身。
“原来就是你们两个啊,我听我表姐说了,你们跟我来吧。”孟思坤那王老板很是亲和的样子,点点头便拉着妹妹乖乖跟在他身后,那王老板拿出钥匙,然后推开漆红色的大门,随着他走了进去……
虽然孟思坤心中已经猜到这家餐馆是家中餐馆,但当他们真正走进餐馆的时候,才发现老板对这家餐馆的用心,整个餐馆都是古色古香的装修风格,优雅又不失华丽,整个地面都是用大理石铺成,头顶是一朵梨花外形的巨大的顶灯,四周的墙壁上还挂着成串儿的小灯笼,成套搭配的木质桌椅,用画着岁寒三友的屏风作为隔断,空气中弥漫着苍兰花香和茶香交织的味道……
“我们家的餐馆做的是王家私厨菜,我们祖上曾经也是宫廷御厨来的,所以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顾客们看得起我王哲很是捧场,所以生意还是很不错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兄妹俩在自家的餐馆里转悠,让他们可以粗略的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通过一条有些狭窄的走道,终于到了餐馆的后厨,很整洁,也很敞亮,跟他想象的油腻潮湿的情景完全不一样。
“怎么样,我这里的环境还是不错的吧。”
“恩,很干净,跟我想象的有些不一样,王老板谢谢你。”
王老板随意坐在一张椅子上,默默地点上了一颗烟,也示意他们兄妹俩坐下,孟思坤拉着妹妹坐在了他的对面,看着他微眯着眼睛一直打量着他们兄妹俩。
“说实话,起初接到表姐的电话的时候,我很意外,她那个人虽然热心,但却从来没有这么热切的请求过我,她说芳琴是她最好的朋友,如今却……那两个孩子怎么受得了,她没有能力为他们做些什么,如今只能帮这些了……”
“不,阿姨已经帮忙很多了,我们兄妹很感激,我可以叫您王叔叔吗?”
“可以,我这个年纪理应是你们的叔叔,以后你就叫我王叔叔吧。”
“王叔叔,谢谢你肯收留我们兄妹俩,妹妹现在还小也许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我可以,以后店里无论是拖地擦桌,还是点菜算账,或者是后厨打荷,只要能用得着的地方,您尽管吩咐吧,我不怕辛苦的,父母已经走了,我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照顾我的妹妹,看着她长大,也算是告慰在天堂的父母了。”
“你们都是好孩子,再没见到你之前也许我还有些担心,你还这么小,说实话我本没有报什么希望你真的能帮我什么忙,有多能干,我起初的时候是抱着就算是做慈善了,但是今天当我真正见到你们的时候,我才对我当初也许有点冲动的决定不后悔。”
“王叔叔,谢谢……”长时间的压抑,像是找到了出口,孟思坤的眼眶湿润,但他忍住没有哭。
王哲摸摸兄妹俩的头:“你们都是好孩子,以后就好好在我这里干,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随后王哲又带着他们去了离餐馆不远处的一处出租房,那里作为王哲为员工提供住宿的地方,王哲包了两层层楼,10几个房间,两层女员工宿舍,一层男员工宿舍,两人一个房间,房间虽然不大,但是房间布置的还是很整齐,很干净,设备也很齐全,有独立的卫生间,24小时的热水,还有wifi,孟思坤觉得王哲这个人真的跟那些新闻报道里的什么黑心老板完全不同,孟思坤觉得这样的生活已经比他想象中的好太多了。
王哲带着孟思琪来到二楼的女生宿舍的203号房,敲了敲门。
“谁啊?”房内一个女声响起。
“阿玲,是我!”
房间里噼里啪啦的响了一阵之后,终于房门吱呀一声,穿着鹅黄色的毛绒睡衣,上面画着一只可爱的小兔子的女孩,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揉着惺忪的睡眼,朦胧间看见门前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个是老板她知道,另外两个人她不认识。
不认识?老板?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一下子清醒了,迅速站好:“老板好!”
“你说说你好歹也是个成年人了,还这么冒冒失失的,还不赶紧收拾收拾房间,让别人看了笑话。”王哲严肃道。
话音刚落,便听见嘭的一声,三个人一愣,房门已经被用力的关上,然后众人一脸懵的听见房间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大约十分钟之后,阿玲终于一身整齐的站在门前,然后扒扒还有些毛糙的头发,然后笑嘻嘻:“老板,早晨好啊!”
“早晨好什么好,这都几点了,你还睡啊!”王哲白了她一眼一边无奈的说,阿玲很是机灵的让开了道,王哲就带着兄妹二人往里面走,孟思琪跟在哥哥乖乖跟在哥哥身后,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环顾,房间不大,放着两张床,中间是一张木质长桌,刚好足够两个人使用的长度,木桌的上方有一扇窗,阳光此刻正透过窗扉照进来,暖暖的,离床不远处就是洗手间,里面有24小时的热水供应,可以淋浴,整个房间虽小但是设置一应俱全,布置的也很干净整洁……
“来!”王哲冲孟思琪招招手,孟思琪有些胆怯便下意识的往哥哥身后躲,但是哥哥却没有如她的意的将她拉了出来,并示意她不要怕上前,孟思琪犹豫着走到那人面前,王哲的眼神很是慈爱,轻柔的摸摸她的头,然后跟她说:“我可以叫你琪琪吧!”
孟思琪懵懂的点点头,阿玲站在一边用陌生疑惑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两个漂亮的孩子,心中暗暗猜测他们的身份。
“以后,你就跟这个姐姐住在一起吧,你放心,她人很好的,可以好好照顾你。”
“老板……”阿玲被他的话惊了一下。
“那个坤坤啊,我这样安排你不会介意吧?”
“王叔叔说的哪里话,这样很好,谢谢您。”
“老板这是……”阿玲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阿玲,这是我新招的打荷小工,孟思坤,和妹妹初到上海,举目无亲的,你以后要多关照关照知道不?”
“啊?这么小怎么就出来打工了啊,父母不心疼吗?”她看着眼前睁着大眼睛带着探究的目光看着她的孟思琪,被她天真呆萌的样子戳到,忍不住上前摸摸可爱的小脑袋,而对方显然也没有抵触,反而很是乖巧的接受,她便心情不错的唇角上扬。
没有注意到她突然的一句话令周围的气氛一下子陷入沉寂,王哲向她飞来一记眼刀,意思是她会不会说话啊,哪壶不开提哪壶!
阿玲也感觉到了气氛好像被她不小心搞僵了,但是不知原由的她,只能有些尴尬的撇撇嘴,有些委屈……
“阿玲姐姐,我们的父母都不在了……”孟思坤在一旁默默开口。
“啊,付不起对不起,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
“阿玲!”王哲忍不住掐掐太阳穴,这个阿玲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说话真的是……
“没关系的,王叔叔,阿玲姐姐以后请多多关照!”
“好!”她这个人性格直爽跟一个人的关系往往从第一眼就注定了,这两个孩子从第一眼她就喜欢,不仅是因为他们长相讨喜,而是就算是命运这样的安排也没有放弃希望,努力的生活。
“阿玲原本是和另一个女工一起住的,但是那个女工辞职了,这边就空了下来,琪琪你以后和阿玲姐姐一起住好吗?”
孟思琪姥看看哥哥,发现他并没有反对,便点点头,小声的说了句好。
午后,王哲带着孟思坤回去了店里,说是让他尽快熟悉店里的工作,阿玲今天轮休,所以便将孟思琪安心的留在了阿玲那里,此刻的孟思琪抱着她的兔兔布偶,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眼前忙的像只陀螺一样的女孩儿。
“阿玲姐姐……”
“啊?什么事?”阿玲手里这时候还拎着孟思琪的小草莓内内,额……
孟思琪就这样盯着她手中自己的小内内,默默红了脸,阿玲顺着她的视线看到后,便连忙将她扔在了床上,然后尴尬的笑笑。
“阿玲姐姐其实你不用帮我收拾的,我自己可以的。”她起身阻止她再继续手中的忙碌,然后试图抢下来自己收拾,可是却被阿玲按了回去,然后顺势坐在她的旁边,然后摸摸她的头,眼中闪着温柔的光……
“姐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孟思琪看着眼前的阿玲。
“好!”
“从前有个小女孩,生活在一个不算富裕但也不贫穷的家庭,有非常爱她的父母,还有一个皮一下就很开心的哥哥,爸爸妈妈知道她喜欢弹钢琴,就送她去学钢琴,尽管家里不是很富裕,但爸妈还是废了心思搞到一架二手钢琴放在家中,她曾经以为一家四口会永远幸福下去,可是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
“小琪……”她看着眼前的小女孩一边讲述着,眼中的集聚着越来越多的雾气,心中很是酸涩,她虽然生在一个不算富裕的家庭,但是父母健在,身体安康,她突然觉得这样挺好,很知足。
“小琪你要知道人生不如意之十之,要知道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会同时为你打开了一扇天窗,所以你要坚信未来会好的……”
“我知道,只是经历过这场变故,哥哥突然收敛了所有的痞气,一夕之间长大了,为了我逼得自己变得成熟,我觉得这样的哥哥不是我认识的哥哥,我觉得以前那个有些调皮的才是哥哥的本性,如今的他让我很心疼……”
阿玲怜悯的将孟思琪轻轻拢入怀里安慰着,然后任小姑娘小声的抽泣着,久久等她平静之后,阿玲替她擦去泪水,然后打起精神对着她笑嘻嘻道:“啊,我们去逛街买些生活用品吧,毕竟你以后暂时怕是都要住在这里了,她那张床已经空置了很久了,也没有床单,我们去买一个新的吧!”然后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二话不说拉着还一脸懵,没来得及反应的孟思琪就跑走了……
而另一边,此刻中午,是王家私厨餐馆最为忙碌的时候,前来就餐的人络绎不绝,走了一波又来了一波的人,餐馆的规模不是很大,但也绝对不小,虽然不是坐落在商业圈的中心地带,但是别出心裁的装修、整洁的环境,精致高雅的餐具,美味可口的佳肴,服务态度良好,让餐馆门口周围的一处空旷的停车场此刻已经停满了各种高级的轿车,王哲的餐馆专门做私家菜,主要的面向人群是商业精英、企业高管等高等人士……
孟思坤被王哲带回店里的时候,店里的服务员已经各就各位,后厨的人员早已忙碌了起来,孟思坤任由王哲带着初步大略的认识了一下店中的服务人员,而他自己也努力的牢记每一个人的面孔和名字,耳边是人声鼎沸……
“哟,何总,您可是好久没来了啊!”
“是呀,今天我带着我的合作伙伴山河集团的赵总和他的属下可是直奔你这里来的,怎么样,最近有没有新的推荐菜色啊?”
“有有有,你都来了,保证有啊,这位就是赵总?”
“早就听何总夸你这里的饭菜是色香味俱佳,我才趁机磨着何总来,让他带我来的,你们这里的有什么招牌菜尽管上,我可是慕名已久了。”
“哟,赵总那真是抬爱了,各位请随我们服务人员上二楼雅间吧!”
“小李!”王哲转头冲着前台喊了一声。
“来了,老板您有啥吩咐?”一位穿着唐服的年轻男子点头哈腰的跑过来。
“你带着各位贵宾去二楼的听竹轩就餐,好好招待着知道吗?”
“得嘞,放心吧,老板,各位贵客请随我上二楼雅间。”
那几位老总闻言面带笑容,似乎十分满意的随着那服务员上了二楼。
后厨,孟思坤看着手下将要清洗的一堆餐具,有些微微怔愣,他听着前厅那些人开心的吃着饭,说这话,而自己只能躲在这一方小小的后厨做着这些杂活,突然有些迷茫,却又不得不臣服于命运的安排,从今以后,这便是他的新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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