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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尘封的勋章 > 第二章 怒打日本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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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头营位于抚宁县城北三十华里,据长城二十五华里,北出青山口、界岭口可以到青龙县,西邻卢龙县,始建于汉代,明隆庆三年(公元1569年),在此设台头路,并派有参将驻守,领界领口、青山口二提调。明万历年间(公元1573年—1619年)进行大规模扩建,建成五门五关的格局,是内蒙、东三省、京津相通的第一要衢,自古就是军事重镇。明嘉靖四十一年,名将戚继光曾在此屯兵养息,并在台头营南五里的天马山题刻“天马行空”、“海天在目”等字。由于地理位置重要,台头营不仅是军事重镇,也是重要商品集散地,每逢旧历二、四、七、九都是集日,长城外的农民来这里销售木炭、劈柴、水果、干果、山货等,昌黎、滦县、乐亭等地商贩来此购置干鲜果品、山货,然后销往秦皇岛、唐山、天津等地。民国时期台头营有烧锅(酒厂)、当铺、香坊、皮革、铸造、钱庄等二十二种行业,二百余家商铺。除了集市贸易外,还有期市和钱市。清朝时在这里设有守备衙门,民国时设有公安分局、日伪时期设有警察署。

    台头营有五个城门,即东门、西门、北门、南门、小南门。镇北城上有座庙叫北皋,南城上有座魁星阁,东南有福音堂,南关外有座火神庙,西门外有关帝庙、药王庙,西关有天主教堂。镇东七家寨有座天齐庙,气势雄伟,工艺精巧,殿壁绘画极为生动,每年旧历三月二十八是庙会祭祀日,届时唱戏五天,有时还会两台戏对唱。庙会期间,周围百里的善男信女接踵而至,京津富商巨贾亦猬集于此。

    民国十年(公元1921年),台头营来了个日本浪人,叫吉野。此人明面上以贩卖吗啡为业,实际上是调查当地社情民情、军事地形的日本间谍。吉野和地方维护治安的人员关系颇为密切,还在身边纠集了一些地痞无赖,非常霸道。

    十月初九。大虎早早起床,吃了娘给烙的薯面饼子,带上豹皮、豹骨、豹鞭和两只山鸡就出了家门直奔台头营。

    猩猩峪在台头营东北四十华里左右,大虎常年习武爬山,腿脚灵便,从家出来不到一个时辰就进了台头营。

    台头营的集市遍布街里城外:东门里是百货市场,大街两旁摆满了绸缎呢绒、成衣鞋帽、大布土布等商品;小南街是土产日杂,摆的是锅碗缸盆、苇席毡条、锹镐锄镰等商品;大南街是粮食市场,从南大门到十字街口摆的都是装满高粱、小米、豆类、芝麻、花生等粮食的口袋麻袋;北街还有个柴禾市。

    大虎先是来到东大街的“保元堂”药店,将豹骨、豹鞭卖了,又到“双盛轩”酒楼卖掉山鸡和野兔,最后来到了南大街的“永聚兴”商号。“永聚兴”商号的刘掌柜和大虎爹是老熟人,做生意诚实和气,大虎爹打到的猎物毛皮大都卖给“永聚兴”。

    大虎跨进商号的时候,刘掌柜正带着老花镜在柜台后面算账。刘掌柜的算盘在台头营是出了名的高手,算账的时候,左手翻账册,右手打算盘,算盘打的是徐急相间,抑扬顿挫,如行云流水一般,看得人是赞叹不已。大虎进门后喊了声:“刘掌柜的好!”。刘掌柜停下来,用手将老花镜往下压了压,从花镜上边看过来,端详了一下:“是大虎啊,长这么高了!你爹呢?怎没来啊?”。大虎说:“俺爹上个月上山打野猪,不小心被野猪獠牙在腿上划了个口子,在家养伤呢。”。“怎样了?”刘掌柜问道。“差不多快好利索了”大虎答道。“赶集来了?”刘掌柜又问。“啊”大虎答道,随后又说:“前些天俺打到个花豹,俺爹让把皮子卖你,钱你看着给。”说罢从背的口袋里拿出豹皮,递给了刘掌柜。刘掌柜将豹皮铺在柜台上,俯下上身仔细地查看着,边看边说:“好皮子,上等货,一个口子也没有。大虎你是怎么打死的?”大虎说:“我用长矛顺豹子嘴捅进去,捅死的。当时豹子要咬我小弟!刘掌柜,这豹子皮值多少钱?”刘掌柜说:“给你一百块大洋怎样?”说完抬起头,看着大虎,竖起大拇指夸道:“你真厉害!”。正说着,吉野带着三个混混儿从门外路过,一瞥眼看到了豹子皮,立刻像看到肉包子的恶狗,再也不往前走了,转身走进门来。

    吉野一眼就想中了这张豹子皮。他来到柜台前,贪婪地用右手摸着豹子皮,问道:“这个的,什么动物的是?”刘掌柜点头哈腰地回答:“是豹子皮”。吉野又问:“谁的皮子?”刘掌柜一指大虎,说:“是这位小老弟的”。大虎连看都没看吉野一眼。吉野冲着大虎一咧嘴说:“你的豹皮的卖给我,我的给你金票达到五十块的有,好不好?”大虎用眼睛瞟了他一下,面无表情地说:“不好”。吉野一愣:“怎么的不好?”大虎眉头一皱,仍旧面无表情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不卖”。吉野问道:“为什么?”大虎转过身面对着吉野,轻蔑地说:“我不和洋鬼子做买卖!”。话一说完,吉野“嗯”了一声,倒退了两步,眼睛凌厉起来:“你说什么?”大虎依旧轻蔑地、一字一顿地说“我不和洋鬼子做买卖!”。

    店堂里的气氛仿佛一下子凝固了。突然,吉野右边的一个混混儿骂道:“小兔崽子!你知不知道在和谁说话,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说完抢上一步去抓柜台上的豹皮。大虎一侧身,右手捏住混混儿手腕,混混儿顿觉腕骨欲裂,“哎呀”一声。大虎右手松开,顺势一挥,一掌砍在混混儿左颈上,混混儿眼前一黑,噗通一下倒在地上。吉野左边的混混儿一看,二话不说,上右步挥右拳向大虎面门打来。大虎出右手抓住混混儿右手往右后侧一带,同时出右腿踢混混儿右腿迎面骨,只听“咔”的一声,混混儿右腿被踢断了,混混儿立马疼晕了过去!吉野狂吼一声“八嘎牙路”猛扑上来,想用双手扭住大虎将他摔死。大虎身形向后微微一坐,双手由外向里一缠一压,消了吉野来势,然后猛然上步一个“虎扑”,双掌同时印在吉野胸肋之间!吉野被打得双脚离地向后倒飞出去,一下将他后面的混混儿撞到,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被他撞到的混混儿爬起身来,小脸煞白,扭头就跑,边跑边喊:“打死人啦!打死人啦!”。

    刘掌柜也被这场面吓得脸煞白、腿哆嗦,连说:“完了!完了!大虎啊,大虎!你是真虎啊!赶紧跑吧!”。大虎没事人似的说:“没事儿,我知道轻重,他们都死不了”。刘掌柜连连摇头说:“大虎啊,你真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啊!你知道吉野是什么人?他和警察局的关系铁了去了!再说,外国人是好惹的吗?在官老爷那里就是爹呀!不打死就没事了?听我的话,赶紧到外地躲躲去,告诉你爹,把他那把快枪藏起来,警察抓不到你,要是搜出那把枪非诬陷他是土匪不可!”说完从柜上取出一百大洋递给大虎,说:“豹皮我藏起来,警察来问我,我就说不认识你,给你拖延一下”。大虎迟疑地说:“可我还没买粮食呢”。刘掌柜急得直跺脚:“傻孩子!都啥时候了,还买粮食,再晚一会,警察把城门一卡,你人都得被抓住,还买啥粮食!得、得、得,过几天我下乡收皮子,把粮食给你家捎去,你快走吧!”大虎这才揣上光洋,从南门跑了。

    太阳偏西的时候,大虎回到了家。一进家门先到水缸前舀了瓢水,咕咚咕咚喝下去,又从锅台上找了两张薯面饼子,就着大葱蘸酱吃了起来。这时虎他爹坐到炕沿上,望着灶间狼吞虎咽地吃饭的大虎,问道:“东西都卖了?”大虎边吃边答:“嗯,豹皮卖了一百大洋,豹骨和豹鞭卖了三十大洋,山鸡和野兔卖了一个大洋,一共一百三十一个大洋。”一会儿,大虎吃完了,又舀了一瓢水喝下去,然后来到东屋炕边坐下,从怀里掏出大洋放在爹的面前。虎爹问:“怎没买粮食啊?”大虎说:“爹,今儿我惹祸了”,接着把上午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把刘掌柜的话也说了一遍。

    大虎爹没说话,拽过炕上的烟簸箕,捏了些烟叶按在自己的烟袋锅里,用火镰打着火,吸了两口,吐出一口烟来才慢慢说道:“刘掌柜说的对,你得出去躲躲?”虎他娘忧虑地说:“往哪里躲啊?”虎他爹慢慢吸着旱烟,半眯着眼思索着。在一袋烟快吸完的时候,猛吸了一口,然后把烟灰一磕道:“闯关东去,从咱们这里往北翻过背牛顶就到了青龙了,青龙归热河省管,咱这里归河北省管,到了那边,警察就没办法了。”说完顿了顿,又说:“虎他娘,晚上给大虎捏顿饺子,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就让大虎走,越早越好!”虎他娘答应了一声,转过身去,偷偷抹了把眼泪。虎他爹说道:“哭啥,好男儿志在四方,早晚都要出去闯荡的!”。

    虎他娘哽咽道:“可孩子现在还小呢!”虎爹说:“小啥?我十六岁都闯天津卫了,大虎今年都十七了!”大虎惊奇地说:“爹,你以前咋没给我讲过闯天津卫的事儿呢?”。虎爹笑着说:“好!爹今天晚上就给你好好讲讲以前的事儿。”回头又对老婆说:“虎他娘,晚上吃顿饺子,给大虎发脚!”(冀东抚宁一带有亲人出远门吃饺子的风俗,称为“发脚”,寓意旅途平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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