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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光绪二十六年九月(公元1900年)

    落日的余晖将天边云彩映照的象一片片鲜血。半空中,几只乌鸦在来回盘旋。滦州城北偏凉汀火车站外面,密密麻麻地扑倒着一片义和团的尸体。这些尸体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双目圆睁,紧握刀枪!那神情好像在等待又一次冲锋的号令。龟缩在车站工事里的日军士兵,一个个神情沮丧。义和团视死如归的神情,潮水一样的冲击,使杀戮成性的日军也感觉心惊胆颤,惶惶不安,好像是坐在一艘在巨浪中挣扎的小船里,随时都会遭受没顶之灾。

    阵地上死一般的寂静。

    火车站周围大约五百米的范围已经被手持大刀长矛、头戴红巾的义和团围得水泄不通。

    义和团大师兄张洪和几个首领正在计划下一步攻击。

    突然,从县城方向飞驰而来一匹快马。来到近前,张洪认出是自己的结义兄弟——滦州北洋新军排长胡奇峰。胡奇峰神色紧张气喘吁吁,翻身下马,来到张洪跟前道:“大哥,不好了,老佛爷与洋人讲和了,京城在杀神团(对义和团尊称),滦州这边也接到旨意了,点名要拿缉你,死活不论,新军正在往这边赶呢,大家快跑吧!”张洪疑惑地问道:“不能吧?你是不是听错了?”胡奇峰说:“错不了,我就是集合时趁乱偷跑出来的,快走吧,要不来不及了!”说话间,滦州城方向开来了大队人马,向偏凉汀火车站方向包抄过来,枪弹在四周乱飞,不时有人被击倒。这时,偏凉汀车站里的日军也像突然间还了阳一样,叫喊着冲了出来!突然被两面夹击的义和团登时乱了阵脚,人们开始四散奔逃。慌乱中,胡奇峰拽着张洪翻身上马,冲了出去。

    彻夜奔驰,临近黎明的时候,张洪和胡奇峰远远地摆脱了追兵,跑进一片树林。这时战马终于支撑不住两人的重量,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将两人摔下马来。胡奇峰爬起来一看,战马已经口吐白沫奄奄一息,眼看就不行了。两人弃了战马,跑上一座小山坐下来。一放松神经,两人立时感觉到无比的困倦,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胡奇峰忽然醒来。这时太阳已升起老高了,张洪提了一只裹满黄泥的野鸡从山脚走了回来,又找来一些枯树枝架起火,把野鸡丢在火里。胡奇峰慢慢挪了过来说:“大哥,以后咋办?”。张洪沉默了一会说:“看样子朝廷是下狠手了,家是回不去了!”。说完双手一拗,将手中的树枝掰断,骂道:“狗日的官府,老子拼死拼活为他撑腰,他到头来还向老子下黑手!!”。又沉默了一会儿,张洪把手中的树枝一摔说:“天无绝人之路,咱闯关东去!”。说完,猛的站起来,将火堆踢散,拨出里面的野鸡往地上一摔,把野鸡上已经烧硬的泥巴摔碎,扯了半只扔给胡奇峰,把剩下的往嘴里一塞一扯,撕下一块肉来,三嚼两嚼咽了下去,说道:“天无绝人之路,树挪死,人挪活!”。胡奇峰被他的情绪感染,神情激昂的说:“大哥!我听你的!”。张洪沉思了一会儿说:“我估计官府一定会画影图形缉拿咱—我是义和团大师兄,你是给义和团报信的叛徒,官府不会轻易放过咱们,咱们不能走官道、过县城,必须白天歇着(休息)晚上走,出了关就不怕了”。

    三天后,抚宁北面的重镇台头营西门一前一后走进两个人来。前面的人身穿官府新军服装,没带官帽,满身风尘。后面的人,短衣襟灯笼裤,辫子围在脖子上,风尘满身。两人步履蹒跚来到东关一家小吃铺前,找了张桌子在旁边坐下,穿官服的这位喊道:“伙计!来四张饼、两碗羊汤、两碗酒!”。小二麻利地端来酒饭放在二人面前,说了声“二位慢用”。退了出去,在掌柜的耳边耳语了几句。掌柜的看了看吃饭的二人,招手叫过一个伙计,在伙计耳边说了几句,伙计扭头跑了出去。

    吃饭的两位客人也许过于饥饿,并未留意身边发生的事情,风卷残云般吃着饭,饭后结了帐向东门走去。

    东门口,四个乡勇和一个穿马褂带怀表的中年男人在盘问过往行人。两人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就在他们要走进城门时,穿马褂的吆喝一声“站住,干什么的!”喊完,挡在二人身前端详了一下,猛地拉住张洪右手拽到城门边的告示旁,得意洋洋的喝道:“张洪!拳匪首领!我看你往哪儿跑!”。还没等他说完,张洪手往上一领、一翻,挣脱“马褂”的手,顺势一个钻拳将他击倒在地。这时胡奇峰也放倒了身旁的两个乡勇,两人冲出城去!

    两人冲出城外,跑下洋河河岸。忽然一声枪响,只见张洪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胡奇峰一把扶住他急切地问:“怎么了?”张洪说:“我中枪了!你先走,我把他们料理了!”。胡奇峰急切的说:“要走一起走!”张洪把眼一瞪吼道:“别磨叽了,赶紧走!不然谁都走不脱!”说完一把将胡奇峰推开!胡奇峰只得道:“大哥,小心点!”。说完钻进河岸旁的庄稼地跑了。张洪试着动了动受伤的腿,感觉不是很重,然后把身子伏在河边的沙石上,手里攥着两个拳头大的鹅卵石,从后面望去,很像重伤不起的样子。不一会儿,后面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听声音有三四个人。跑到离他十几米左右的时候,脚步声缓了下来。接着就听见“马褂”得意洋洋的说:“你跑的天快,还快过我的独一撅喽!”。(独一撅,又叫独角牛,民间土法制造,一次只能打一发子弹,打完后,还要把握把向下掘开退出弹壳,再装弹,可发射各种步枪弹)他话音刚落,张洪一翻身坐起来,同时手里的两块鹅卵石飞了出来,一块击中“马褂”持枪的手腕,一块击中“马褂”的眉心,“马褂”连哼一声都没来得及就仰面摔倒!随后张洪又飞出两块石头分别击中“马褂”身边的两个乡勇的眉心,两个乡勇同样一声未哼,仰面摔倒。剩下的一名乡勇“妈呀”一声,扔掉手中的单刀,撒腿就往回跑!张洪挣扎着爬起来,来到“马褂”身边,只见“马褂”血流满面,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张洪拾起“马褂”掉到地上的“独一撅”,又从他身上翻出一把子弹和一小袋碎银子,然后拄着乡勇的长矛站起来,朝“马褂”啐了一口“不知死活的二毛子(义和团对信天主教中国人的蔑称)!想抓爷爷,想瞎心了吧!”,说完拄着长矛钻进了河边的庄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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