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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李白出侠记之青蛇 > 六十四.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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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白笑道:

    他王宫里养了有三千多门客,全是剑道高手,没日没夜地在宫殿上击剑为戏。日积月累,竟然死伤了百把人。这么一晃三年,国势就衰了,弄得诸侯打起了他的主意。太子叫悝,为这事急得直跳脚,把左右找来道:

    “有哪个能让国君高高兴兴地罢了剑客斗剑这事儿,赏赐他千两黄金。”

    左右禀告道:

    “有个叫庄子的人应该当得此重任。”

    于是太子就派人驾车拜访庄子,奉送千两黄金给庄子。庄子不愿接受馈赠,还与使者一同晋见太子。他问道:

    “太子有何见教,要馈赠庄周重金?”

    太子道:

    “听人说夫子是个大圣人,就派了随从恭谨地奉送千两黄金给庄老夫子。夫子不愿接受馈赠,悝哪里还敢再说什么!”

    庄子道:

    “听说太子是想要用庄周之处,是要断绝国君的喜好。倘若臣对上劝谏国君而拂逆了国君,对下连累了太子,就会受刑戮而死,庄周还能安享太子所馈赠的重金?倘若臣对上能让国君高兴,对下不负太子,不是赵国求之不得的好事吗!”

    太子皱起了眉,苦笑道:

    “夫子说对了。我那父王所见重的,只有剑客。”

    庄子道:

    “哦?——庄周就长于剑道。”

    太子道:

    “是嘛,那太好了!不过我那父王所见重的剑客,都是些蓬头虬鬓、塌了冠帽,留了满脸阿胡子的。他们穿了后身截短了的衣裳,大多瞪了个眼,说话粗鲁不堪。这样的人国君才喜欢。今儿夫子必定是身穿宽大的儒服而去见君王,事儿可大不妙哩!”

    庄子道:

    “这不难。就请太子给庄周整制一套剑服是也。”

    这剑服做了差不多有三天才做好。庄子身了它去见太子。太子瞧不出有何不妥,这才带了他去朝晋君王。那君王扔了寒光凛凛的剑,来接待他俩。庄子跨入宫殿大门,却顿住了;瞧见国君却没跪拜见礼。国君漫不经心地道:

    “先生想要拿什么来见教寡人,把太子也给搬来啦。”

    庄子道:

    “非也。臣听说大王好剑道,所以就拿剑来说话。”

    国君道:

    “夫子的剑术有多大能耐?”

    庄子道:

    “臣的剑十步不留一人,千里不虚行。”

    国君一听这话,喜出望外地道:

    “那是天下无敌了啊!”

    庄子道:

    “这剑啊,示人时以虚空呼合,开,则取以劲利。后发制人,才能先敌而至。臣愿为大王试一试。”

    “夫子,今儿就到这儿。”国君极为满意地道,“请先就去宾馆里歇息,等候寡人设了剑戏再请教您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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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初子冷哼一声。

    他明白李白故事的寓意,正要发作。众人“哦”了一声。李白顿住了。只见他把个眼儿朝颜初子斜过来、“嗨”地一笑。这当口,却见恩语笑道,“怎地不说啦?——这才听出点味儿来。”说罢,他已把眼儿一闭,再也不作理会。

    于是李白又接着说——

    国君于是在门下的剑客里检校了七天,死伤了六十多人,才挑了五六个高手。要他们捧了剑呆在殿堂下,才把庄子召来。

    国君道:

    “今儿试着让寡人门下的剑客向夫子求教剑术。”

    庄子道:

    “好啊,我等了好久啦!”

    国君道:

    “夫子一向喜欢用长剑还是短剑?”

    庄子道:“臣用剑不论长校短,是剑都行。不过,臣有三把剑,唯独用给大王看的。容臣先给大王说一下,然后再试剑。”

    国君道:

    “哦?——寡人倒愿意听一听。”

    庄子道:

    “这三把剑,第一把叫天子剑,另一把叫诸侯剑,还有一把就叫做庶人剑。”

    国君大感兴趣,赶紧道:

    “那天子剑竟是怎地一把剑?”

    庄子道:

    “这天子剑啊,拿了燕地的溪石来做城。这城就是天子剑的剑锋。拿了岱岳为剑锷,拿了晋卫之地做剑脊、周宋之地做剑镡、韩魏之地做剑夹。四夷来包,用四时来裹,用渤海环绕,用常山作带。以五行轨制,以刑罚与恩德驭服。开,依之于阴阳之说,持,循之于春夏,行,不过于秋冬。这剑啊,直,前无敌手,举,没有比它高的。剑到之处,望风披靡。一动之际,旁若无人。上,可以绝浮云,下,可以裂地纪。这把剑一用,便可匡定诸侯,使天下臣服。这,便是所谓天子剑。”

    国君朝庄子瞧去,茫然自失,道:

    “那诸侯剑又是如何呢?”

    庄子道:

    “那诸侯剑,拿了对勇猛正直者的真知做剑锋,拿了清廉官吏做剑锷,拿了贤良士人做剑镡,拿了粗豪悍桀的侠客做剑夹。这剑,亦可一往无前。抬起它来亦可高于天,剑到之处亦可所向披靡。指东夺西亦可运转自如。对上,法于朗朗青天,以顺应三光;对下,法于地方,以循四时。处理身边的事务的和合百姓的意愿,以安四乡。这把剑一用,如同雷霆万钧,四封之内为之震动,没有不被信服而服膺于君王的号令。这就是诸侯剑。”

    国君道:

    “庶人剑是怎么回事?”

    庄子道:

    “那庶人剑嘛,耍剑的剑客,都是些蓬头虬鬓、塌了冠帽,留了满脸阿胡子的。他们穿了后身截短了的衣裳,大多瞪了个眼,说话粗鲁不堪。互相在堂前搏击为戏,不是夺人性命,就是伤人肝肺。这庶人剑,就象是斗鸡。一旦失手,便有性命之虞,对国家社稷没一点儿好处。如今大王处于天子的尊位,却喜好庶人剑,臣私意以为大王的识见不免浅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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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场。

    此时,门外一声传来长长的吆喝。随后一个围了白裙的和尚快步而来。只见他手里捧了一个大食盘,盘里是五六个盛满菜肴的大碗,三碗黍米粥。其中三个大碗,满满当当盛了红是红、白是白、褐是褐的肉食。褐色的是烤驴肉,白色的是腌兔肉,红扑扑的便是酱汁淋漓的红烧羊肉。说到这儿,李白把眼一眯道:

    “王乃牵而上殿,宰人上食,王三环之。庄子曰:‘大王安坐定气,剑事已毕奏矣!’于是文王不出宫三月,剑士皆服毙其处也。由是观之,道家跟儒家,也就表兄俩没隔多远儿!——天下所谓贤者,都有一颗菩萨心肠。百家者,一家也!”

    那恩语腾身而起,朝李白道:

    “打住,打住。——小僧可饿坏了。大伙都来吃罢。”

    他一边招呼李白多多用劲、填饱肚皮,一边埋下屁股,扫地一般将一双长筷子一一掠过碗面,将各色菜肴塞进大嘴,大嚼大咽。李白早已看出这儿的不对劲来,只是冷眼旁观,不动声色。那恩语这边一动筷,随后李白便自顾大块垛娱。恩语对此十分满意,又朝李白、颜修“吃罢。喝呀,喝!”地嚷个不停。于是,这知客舍便爆起喝粥的轰响。不一会儿,食床上的碗里,在李白与恩语的两路夹攻下,早已空空如也。

    伺立一旁的恩言见状,把手一拍。

    不一会儿,有一小和尚端了个大食盘快步而来。一盆剩在灶上的红烧狗杂碎、三大碗现烧的汤饼。

    颜初子见状莞而一笑,谦和地朝李白扬扬手中的筷子,随即大吃大嚼起来。

    没一柱香功夫,那大食盘里已是空空如也。良久,恩语才缓过神来,一声长啸,然后拍拍圆鼓鼓的肚皮,道:

    “吃饱啦——”他瞧了一眼四周,问身旁的一小和尚道,“居士说到哪儿了?”

    李白道:

    “完了。正好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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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初子道:

    “高见。——居士,又要赶往何处?”

    李白道:

    “灞桥。”

    “大过年的,其实您又何必如此辛苦东跑西颠。”颜初子说到这儿,顿了顿,又柔声道,“你我日后实在是可以与元丹丘一样,“东求蓬莱复西归”的。如今别人的事儿,李公子恐怕也不明了其间奥秘,何必自寻烦恼?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有些物事恐怕要待以时日,才得分晓。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世事殊不可料,得放手时且放手罢!”

    李白道:

    “为朋友也说不上辛苦哩。”

    “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这倒也是。”恩语嘟囔道。那哑道童不会听懂颜初子与李白在说些个啥。眼见得李白如此执拗,却也不禁恼羞成怒,脸涨得变了型,才要发作,颜初子忙伸手制止住他。只见他冷冷道声,“——回头”。说罢扶膝起身,朝李白肃手一拜,“遇见丹丘子,噢,还有他俗家师父麻衣张大侠,说我颜初子问他俩好!”

    李白回拜、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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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初子一动,人早到了门前。

    那恩语此刻却如梦方醒,翻身而起,接口道,“道长——道长这就回么?”颜初子道,“回了。——不回又能怎么着啊!”“善哉,善哉!——”此时,半天没言语的和尚恩言,双手合十,接口道,“道长这番好意,想必青莲居士是听得进的。”

    李白稍一迟疑,也赶紧起身相送。

    颜初子仰起个冷了的脸,瞧了瞧屋脊,喃喃道:

    “剑道,剑道!——这剑之道,恐怕不是你说了算的哦。”

    李白笑笑。颜初子也不再打话,抽身便走。这下,在场的人众不禁面面相觑,都有些呆了。那小道童见状,不禁叹了口气。半晌,他这才朝侍立一旁的恩言、恩语俩师兄弟冷冷溜了一眼,猛一跺脚,尾随颜初子而去。恩言、恩语俩师兄弟步出屋门相送。

    他俩惊奇地发现,门外不远处的道旁,伫立着一高俩矮仨汉子。

    这仨人或提枪或携剑、周身透出一股腾腾杀气。恩语一愣,双手合十拜了一拜、移步抢前,认出那俩矮个子是陆子青酒坊的伙计。

    说这俩人矮,其实并不真的有多矮,与常人无异,只是因为高个很高。

    高个是个老者,却不认得。

    老人没等恩语打问,自报身份道名沈如筠。脸色冷冷得,却还和气。此时,恩言也已来到仨人身旁。他倒是跟沈如筠打过交道,对他有极好的印象。因此,他邀请沈如筠进屋暖暖身子、喝壶热茶。

    沈如筠谢绝。

    恩言也不勉强。他与恩语相顾一笑,将颜初子师徒俩目送出了寺庙。而此时的李白,这才发觉前心后背已经湿透、手脚也冷得紧。于是又随手抄起只大碗,一连灌了三碗土烧。小腹里方才有了一股暖气,爬到前胸来。

    谁料这儿众人才刚刚长出一口气,知客舍门外掠过一声小和尚的尖叫。

    大伙儿涌出屋门、循声一瞧,又是一惊。

    彼此相顾无言,仿佛被人兜头泼了一瓢寒气彻骨的凉水,唯有面面相觑的份儿。——原来,被颜初子和小道童二人踩过的甬道上,那厚重的方石块,已是深深浅浅、碎成一片。

    那石缝里,还“吱吱”直往外透气。

    透的是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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