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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妖孽殿下:腹黑太子妃 > 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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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善与长孙无羡得知消息后,沉默之余,也觉实在情理之中。

    凤轻鸿此人,本不会做无利可图之事。此番对长孙无谌鼎力相助,且因长孙无羡与他兄长那一招,闹了个老王身死的意外,打乱了他稳固势力的步调,如何能不讨点甜头回来呢。

    至于长孙无谌,一则吃人嘴短,二则,长孙无羡此前活跃于西境一带,民众多少瞧在眼里,他欲意只手遮天,总不能杀干净了百姓,如今将这半壁江山拱手让人,也算天高路远,以绝后患了。

    他如今尚未彻底站稳脚跟,只得在凤轻鸿跟前暂且退一步。

    萧仲寒已离去多时,为避免暴露,始终少与两人消息往来,此番时局落定才传信与长孙无羡,称如今风浪平息,催促他尽快出山,该干嘛干嘛去吧。又与慕容善说,此前已对外宣称她下落不明,恐凶多吉少,这几日便将她的鞋送回京城去,以示她或是躲藏在山里头时给大雪天找食的狼吃了。

    如此说法倒是十分贴近事实。毕竟在长孙无谌看来,此前两人的确失散过一段,且长孙无羡在此期间受了萧仲寒一箭,如若说后因伤势过重未能与慕容善碰头,也并非怪事。而慕容善独自逗留山中,给狼叼去再合情合理不过。

    倘使针对她的下落故技重施,拿具假尸体回京,反倒容易叫长孙无谌心生疑虑,细查之下露了馅去。

    两人得到萧仲寒的消息后,便起早将山洞里的物件焚烧了个一干二净,将此地恢复原貌后,处置完了踏足下山,竟是因此有了几分山上一月,人间十年的沧桑之感。

    只是哪怕彼此心照不宣,晓得如今是失势亡国,前途叵测,两人却俱都不将心绪不佳的话挂在嘴边。

    慕容善戏说此山乃人间仙境,来时身在东陵,去时便入异族。长孙无羡就没脸没皮地接话,只道仙境不够“仙”,尚且缺些火候,竟未能将生米煮成了熟饭。气得慕容善狠狠掐了一把他的腰。

    敢情她十六岁了,他便能成天将荤话搁嘴边了不成!

    愈往下,积雪便愈少了,步至山脚时已瞧不见雪白,斑驳的树干上偶见抽出的嫩芽,倒有股枯木逢春的意味。

    两人正闹着呢,却是往前头一瞅,忽见那乱石堆里似有异样,好像趴了个什么人。长孙无羡下意识将慕容善往身后掩去,待眯眼瞧了个清楚,才叫她留于原地,继而蹙了蹙眉当先上前。

    人已昏厥了,穿了一身黑衣,浑身皆是淋漓的血迹。长孙无羡伸手往他脖颈探了探,发觉气息尚存,抬手将人翻过来后便是一愣。

    慕容善远远见他神色有异,道是出了什么事,赶紧上前去,瞧了一眼也是一愣。

    那人的脸不知遭受了什么,一片血肉模糊,面目已毁得辨不大清晰,但因此人留给人的印象太过深刻鲜明,她还是隐约认了出来:“凤轻尘?”

    “是。”

    慕容善:“……”

    萧仲寒留了几名手下与两人,数目不多却倒各有神通,里头有个叫李槐的,三十年纪,是精通医术的能人,便被长孙无羡请来救人。

    慕容善未对此有异议。凤轻尘此前便与长孙无羡有过合作,如今显然是遭了难,他们没道理袖手旁观。且论及私心,他们尚且是好友,救醒了指不定还能晓得些对他们有利的消息。

    两人将凤轻尘暂且留在了外边,随即择了个附近的城镇去探探如今的形势。这关头入城都得严查,瞧见个可疑的,把守的西凤军便要上前搜身,亏得长孙无羡与慕容善除却昆明外,未在旁的地方露过脸,因而扮作商旅蒙混了过去。

    江山初易,城内尚是兵荒马乱的景象,西凤军奔了马四处清查扫荡,马蹄子踩了人也不管。在东陵朝排得上号的地方官皆已脑袋落地了,至于底下那些,甘心投诚的便被放过,反抗的照样除死。较之文官,西凤军对武将稍稍客气一些,尽可能地劝降。只是武将里头多宁死不屈的刚烈之士,因而几日下来,也差不多干净了。

    如今虽不可说国破,但于西境的军民而言,他们已是朝廷的弃子,与亡国也无异了。不愿做亡国奴的便怀了殉战之心反抗,结果自然是被镇压。

    当然,总归是有惜命的,因而投诚的士兵也不在少数。自古枪下不斩降兵,西凤军便将他们整束起来,再打散了重新编制,一面广发募兵令,招新兵入伍,似乎预备来场清洗。

    两人行于街市,偶然听见一位七旬老人训斥自个儿要投诚的孙儿,说:“倘使咱们东陵的百姓都降了,这天下还有东陵吗?”

    随即听闻“哧”一声入肉响动,长孙无羡回头望去,就见那须发霜白的老人倒在了血泊里。他攥了拳头,逼迫自己扭过头来。

    这些傲骨铮铮的平民百姓欲粉骨碎身以全家国大义,以他身份立场如何会不痛心。可如今他行走刀尖,便是有那救人的心,也是力不足。倘使冲上去闹起来暴露了,那么包括白钊云凌在内的一切牺牲皆是白费。何况这般的杀戮太多了,唯待来日以战止战。

    两人在城中走了一遭,因四处生乱便未久留,晓得了大致的情形就回了城外一处及早安排了的,以供落脚休憩的土房屋舍。屋舍的主人因战乱举家逃奔了,几名手下便暂且将此地拾掇了出来,好生布置了一番。因而外边看来寒碜,里头倒是不简陋的。

    长孙无羡与慕容善一路没大说话,各怀了一捧心思,却甫一进门便来了个异口同声:“我想到了。”倒叫候在屋内的一帮手下俱都愣了一愣,霎时齐齐静止了动作。

    坐在床榻边医治凤轻尘的李槐,手里头一枚银针险些给扎歪。

    长孙无羡不理会他们,一瞧慕容善眼底金光,便知她与自个儿想到了一处去,当即皱了眉道:“你不许想,这是你该想的?”

    慕容善剜一眼他:“你总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能想的,我如何便不能了?”

    他这下动了怒,咬牙道:“那地方是你一个女孩家该进的?”

    眼见俩人吵起来,屋内几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陈晌川看他们不说了,才敢小心翼翼插嘴:“殿下说的是哪处地方,可要属下替您安排?”

    长孙无羡还未来得及答呢,屋里头就先响起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军营。”

    众人吓了一跳,尤其是预备扎针的李槐。这气若游丝,重伤将死的人忽然开口说话,真与死人回魂没大分别。

    长孙无羡一眼望过去,便见凤轻尘已睁了眼,那张毁去了容貌的脸瞧上去颇有几分狰狞之相。他将慕容善掩在身后,以免吓着她,随即上前去:“你如何?”

    凤轻尘黯淡无光的眼往他身上一扫,道:“渴。”

    长孙无羡便使了个眼色,示意后边的人拿碗水来。

    凤轻尘混着自个儿的血沫子大口饮尽了,再看了他一眼,言简意赅:“刀。”

    他接了刀便抬手一副要往脸上刮的样子,屋内盯着他的一干人俱都瞪大了眼,却见他忽然动作一顿,再往长孙无羡身后扫了一眼,冷声道:“出去。”

    慕容善尚且未大明白他所指,便见长孙无羡回头朝自己点点头,示意她听话。她便移步出门了,回身一刻听见满屋子的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其中似乎还混杂了刀子刮开皮肉的声响。

    凤轻尘好像是不想吓着她。

    她在贴隔壁的屋子内闲坐了大半日,才等到长孙无羡来与她解释凤轻尘的情形。原来凤轻尘竟与他境遇十分相似,也是假死了一遭,方才从鬼门关回来的。

    这一遭却也叫他性情大变。

    此番从王城一路逃至昆明附近,“死”了一遭,被丢去了乱葬岗,好不容易才从里头爬出来。

    至于后来昏厥在山脚下碰见长孙无羡,倒的确是机缘巧合了。那乱葬岗离山脚不远。

    慕容善听罢颇是感慨的模样:“你们俩这回倒真是难兄难弟了,老天爷成就了一对好基友啊~”

    她话音刚落,就见桌案上方投了一面硕大的阴影,抬头一看,是裹了一头一脸纱布的凤轻尘。这模样实在诡异,若非此刻是白日,慕容善还得给他吓出魂来。

    长孙无羡见她显然是惊了一惊,立刻杀了凤轻尘一个眼刀子:“你不好好躺着歇养,跑出来吓唬人做什么?”

    死过一次的人,这回却不怕他了,胆子大了,性情也变了。文不对题地道:“是。”

    俩人想了一想才明白,他所答恐怕是慕容善起头那一句“一对好基友~”。

    这个凤轻尘,莫说是与凤轻鸿很不一样,便与一般的汉人,不,是一般的人也都不大一样了。

    毕竟是真正从鬼门关走回来的,起先初见那身上散发的风流倜傥眼下皆消失的干干净净,变得有些木讷,却让他看起来更沉稳些。

    慕容善结合先前的事迹,只觉是个大智若愚的人。

    长孙无羡见他执着地杵着,只得敲敲桌沿示意他来坐:“说说你的打算。”

    凤轻尘便在他对面坐了,微微分开两腿,双手撑膝道:“说了。”

    慕容善瞧一眼他,发觉这坐姿更是和先前不同,十分有将领的味道。她摸摸鼻子,以为这场面挺奇异的。一东一西两国,本该敌对的两位昔日继承人竟在这山野屋舍同桌而坐,一副要一道携手干出一番大事业来的模样。

    她抬眼瞧瞧头顶屋梁,心道这间见证了如此宏图大业起始的土房日后恐怕得价值连城,留下个千古传说来吧。

    与凤轻尘交谈着实有些疲累,不知是否是因为脸上的伤的原因,他如今的话实在太少了,活脱脱的惜字如金。亏得“落难兄弟”似乎有股奇妙的默契,长孙无羡也听懂了,难得好脾气不与他计较。

    “军营?”是指他醒来讲的第一句话。

    他点头。

    想到起先二人相处话多的是他,如今倒变成自己,长孙无羡也笑的莫名:“我亦有此意。今逢乱世,你西凤与我东陵此番大动干戈,可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且倘使我未猜错,北戎不会无故替你西凤做事,此前拖我东陵将士脚步于北境的北戎士兵,实则应当有相当一部分是你西凤遣去的,或者其中还涉及了旁的利益交易。西凤现下太缺兵马了,因而才对我东陵武将与士兵宽容以待,甚至是脚跟未落稳便已起始募兵。我以为,借此时机潜入军营,不失为东山再起的好法子。”

    凤轻尘一点头:“对。”大有一副,你起你的东山,我起我的西山的模样。

    慕容善闻言神情真挚地望向长孙无羡。没错啊,她方才也是这个意思。

    长孙无羡一瞧她那眼神就晓得了,哪里肯叫她一个女孩家与自己一道去那等地方,便敛了色,强硬拒绝:“莫这般瞧我,不会给你一道去的。”

    凤轻尘却当即道:“可以。”

    慕容善眼睛一亮。倘使她没想错的话,他好像是在说,他觉得她可以去。

    长孙无羡眉毛一挑:“我媳妇的事轮得着你插嘴?她一个女孩家如何能与我们俩大男人去军营?”

    “男装。”

    “也不成。”长孙无羡怒了,“那军营都是男人。”

    凤轻尘手指一指地面:“一样。”似乎是说,他那些手下也都是男子,留在外边难免一样与男人同处一个屋檐。

    “可那军营里头能安生?”

    “一样。”似乎是说,如今外头也是乱世,她一个女孩家独自待在此地一样不安生。

    “她连马都不会上!”

    “教。”

    “我教不会!”

    “我教。”

    “……”

    长孙无羡彻底噎住了。长孙无羡最终答应了。

    的确凤轻尘说得不错,如今外头兵荒马乱,他进了军营则难免出入受阻,无法亲身照看慕容善,倘使有个万一当真鞭长莫及。与其将她托付旁人,成日地提心吊胆,莫不如安在身边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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