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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
“哀家也不是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儿，只是若有一日哀家不在了，你们又处在那这样不冷不热的状态下，再好的感情也会被磨净。到那时，皇帝可真的就是孤家寡人了。”
“哀家有三个儿子，唯独这一个不在跟前长大。哀家愧对他。做母亲的哪个会不疼自己的孩子？哀家只是不知该如何对他罢了。”
“母后，我明白。七哥与我已不再年少。人的一生中能有多少个七年？已经错过了一个，余下的便再也不能错过了。”
太后愉悦地笑了笑，眼中泛起了泪花。许久才哽咽地连声说道“好，好，好。”
离开慈宁宫时，徐娇望着慈宁宫正殿檐下那只孤燕叹道：“终究是老了。”
苏禾也不知皇后说的是那檐下的孤燕还是说殿内的太后，只是应道：“世间万物那有不老的。”
“若我年老色衰之时会如何？”
“怕什么，无论结果如何总归是在这世间来过一遭。如此也不枉此生了。”
“娘娘是的是，无论结果如何，总归是来过。如此也不枉此生了。”
徐娇看着漫天的晚霞脸上洋溢着笑，口中喃喃道：“阿延。”声音温柔缱倦，语气中满是依念。
昌华宫——
“夫人，皇后娘娘请您去凤仪宫一趟。”
“是秋禾啊！不知皇后娘娘可还安好？”
“安夫人，娘娘如何夫人应当是知道的。”
“终究是被娇儿发现了啊！”安夫人用牙箸轻夹起一块藕粉桂花糖糕，贝齿轻咬了一口，脸上满是回味的神色。待她慢条斯理的吃完了牙箸上的那块藕粉桂花糖糕后，秋禾才又开口说道——
“陛下与娘娘如今琴瑟和鸣，安夫人的小手段也不必再用了。”
“她都知道是我做的？”
“开始是不能明白，如今也该明白了。”
“她和他……”
秋禾看了看案几上那一盘精致的藕粉桂花糖糕后，盯着安夫人的眼睛，口齿清晰的说道：“帝后琴瑟和鸣，本应如此。”
“娘娘是一个长情的人，夫人莫要辜负了娘娘。”
“走罢。”安夫人凄婉一笑，起身站了起来。走在了秋禾的前面。“也该向她认罪了。”
走到昌华宫门口时，安夫人转身问道——
“娇儿知道你是皇帝的人吗？”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陛下让奴婢成为秋禾的那一刻开始，奴婢就只是皇后娘娘的奴婢。”
“她……皇后娘娘唤本宫去是有何事要商议？”
“不过是了解进来后宫的情况，夫人放心，陛下断断是不会让皇后娘娘去沾染一点污秽的。从前的也就罢了，此后便再也不会了。”
“如此也安好。也不枉娇儿恋了他那么多年。”
“感情这事儿谁说得准呢？夫人说是吗？”秋禾笑了笑，眼底划过一丝警告。
“也是。譬如本宫，譬如娇儿，譬如陛下。都是说不准的。”
“夫人明白便好。”
“这镜子破了便是破了，怎么能再重圆呢？”
“只不过缺了一有心人罢了。”
“秋禾姑娘真知灼见，本宫佩服。”
“还请夫人多多担待，为奴为婢也只是为主人传话罢了。”
“走罢。”安夫人走出昌华宫门口时顺手折了一枝金桂别在了发鬓之间。
夕阳已落山，离落日近的地方余晖是浅紫色和瑰金色的，再远的地方是紫红色，而昌华宫的天空之上是一片暗紫色。已是黑夜来临的前兆，既然已知那又有何惧？
紫宸殿内殿的门轻掩着，安夫人轻推开独自进了内殿，还未跪下行礼就听见了皇后的声音从内帐里面传来——
“安姐姐，淳嫔一事的来龙去脉我想听你给我好好讲讲。”
“你猜到了？”
“为何？”皇后的语气中饱含怒意。
安夫人绝望的笑了笑，眼角划过一滴泪——
“娇儿，你猜是为何？”
“因为我爱你啊，娇儿。”
“一旦你和陛下离心，你就只有我可以帮衬着你，你就只是我一个人的了。这样的我，你怕吗？”
“安姐姐！”皇后的声音中有震惊、有无奈，还有一丝恐慌。
“我不想当你的姐姐就如陛下不想当你的七哥一样。这样说你懂吗？娇儿。”
皇后故作镇定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在推波助澜？”
“当然！淳嫔和一个小小的侍卫私奔也是因为我在怂恿。淳嫔和侍卫私奔，太后定当会求到你的面前，这样你的皇后地位才愈加稳固。但是如此，陛下会与你愈加分心。这样的话，你就只有我可以给你依靠。”
安夫人芊芊细指摆弄着锦袍上绣着的海棠，情意绵绵的目光透过帷帐直射到端坐在软榻上的那个人身上。
皇后看了看窗外深紫色的天空，轻叹了一口气，片刻之后才幽幽的开口道：“姐姐，若不是最开始姐姐在王府里护着娇儿，娇儿如今怕早就是孤魂野鬼了。这一点，娇儿万分感激。”
不等皇后说完，安夫人已经开了口——
“我做了这些事陛下又不是不知道，只是我还有用罢了。如今的我也是一颗废棋子，也留不得了。”
“淳嫔要去行宫养病，姐姐不巧人家上了同样的病症。”
“娇儿，你还是那么心软。安姐姐再教你最后一点。只有死人的嘴巴才是最严的。”
“姐姐！”皇后眼中闪烁的泪光，他的手指静静的掐着自己的掌心，逼迫着自己不流下眼泪。
安夫人温和的笑了笑，掀开了帷帐，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皇后的跟前抚摸着皇后的发鬓说道：“我来的时候偷偷服了□□，也活不久了。我只愿在我最后的时光里能够护住你，娇儿。”
皇后拉着安夫人的右手，哽咽的说道：“安姐姐，我去找阿杏，她一定能救你的，一定能的！”
“娇儿，明早太阳升起的时候姐姐就会是一具尸体，陪姐姐回昌华宫好不好？”
“好，好，好。我都依你，我都依你。”
“娇儿啊，不要太心软，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次日清晨，皇后红着眼睛从昌华宫正殿走了出来，恍惚间她看见了幼时的安若在海棠树下拾捡着落下的海棠花瓣的情形。
“苏禾，安姐姐真狠?龋∶髅骺梢栽谏罟??信阄乙槐沧樱????夷阏庵址绞嚼从涝都亲∷?！
“娘娘。”
皇后想起安夫人死前最后的一句话，一时间看着远处的朝霞忘了说话——
“娇儿，姐姐想再过几年能够看见你所出的皇子公主能在姐姐的坟上喊姐姐一声姨母。可以吗？”
“好，你说什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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