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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素蓉，已经回来了吗？”姜煊将便签在手中紧握。她脸上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可是她手上的行为已经出卖了她。手上那张红色的便签已经被她揉皱成了一团，手心处有了点点血迹。
“是。”
纸上面说的是什么碧萝也是知道的。她本就是写这张便签的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碧萝回忆起那张便签上的内容，不是简短的几句话，便足以让整个王朝颠覆——
林素蓉，前朝孝惠太子嫡长孙女。凌氏唯一的嫡系。徐姚，前朝由大将军之嫡长孙女，姚家唯一逃过元狩之事之人。
“真是可笑，真是可笑至极。”
“真正的徐六小姐是在她及笄的前一夜没了。”碧萝一五一十地道来。“徐姚一直以徐六小姐身边的芳禾示人。”
风穿过庭前，使得树上的落叶纷纷落下呈现出一种颓废的局面。然而，廊前摆放着的白菊却开得葳蕤。白色的菊，棕色的落叶，两相对比衬得白者越白，棕者越黑。姜煊的右手握住了一片落叶，落叶的枯黄与她双手的白皙明显的不衬。可就是是这样的不衬逗笑了姜煊。
“妾当与君同进退。不能与君同生，当与君同死！”姜煊说这话时眼睛里迸发出一种难以名状的光芒。如星空般璀璨，如月亮般皎洁，如夕阳般壮美。
这一刻，姜煊就像是一块有了裂缝的琉璃。有了裂缝的琉璃不但不会让人感觉到残缺，反而会让人觉得这裂纹裂地恰到好处。裂纹处反射出的光芒比着完好的琉璃反射出的更加夺目，在阳光下折射出的光芒更加耀眼。
可是，有了裂纹终究是没有机会复原了的。裂了就是裂了，碎了就是碎了。破镜重圆，不过是个妄想罢了。
十年之后，已是影卫统领的碧萝在一次出任务时偶然经过贤王妃姜煊之墓。坟墓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上面的碑石被抚摸了很多次，碑石呈现的光泽告诉碧萝那个壮烈的女子已经死了。并且是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墓碑前跪着的是她的一双儿女，不远处的是孝贤太子的新坟。孝贤太子直到死也不愿意松口答应与她合葬。
碧萝不知道她这样到底是值还是不值？她只知道当年在杭州的那座小宅子里姜煊很满足。有一个能让你甘愿赴死的，这也是一种幸福吧！但现在的碧萝还不知道这一点，她只知道服从。服从于自己的主子，把能够说的一点一点的说出来——
“陛下说若王妃娘娘想回去，便让碧草陪你回去。”
“‘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真是个好名字。”姜煊的语气给碧萝的感觉并不像是夸赞，反而是……碧萝右眼皮跳了几下，心中有了个恐怖的念头，但很快被压了下去。姜煊是贤王妃，怎么会像她们一样有这么恐怖的想法呢？她的脑袋轻晃，在心里否决了那个想法。
“夫妻本为一体，我也应当出一份力了。”姜煊头上的步摇轻颤，凤口处衔着的珠链垂直右肩处，显得娇俏可人一如她当年初入东宫时的模样。只是，步摇还是当年的那个步摇，人，却不是当年的那个人了。
“云鬓花颜金步摇。”敌不过“云鬓半偏新睡觉。”同样是美丽的女子，同样是身出名门，姜煊不如徐娇那一般幸福。沐延会替徐娇安排好一切，尽力不让她受到一点委屈。身为兄长的沐岑做不到。其实不是做不到，而是不愿意。他内心的柔软都给了林素蓉，怎么会分给自己一丝半毫？但那又有什么呢？姜煊笑得狡黠可爱，就像大公主吃到了最喜欢的梅花糕一样的灵动可爱。
“南夷算是个好去处。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荣安长公主，她心里怕是恨着大陈的。”
荣安长公主是先帝生母因自己无女，从低等妃嫔那里抱来抚养的公主。荣安长公主远嫁之前本来是和新科状元定下了婚期的。只是成亲的前一个月与一个护卫私相授受，失了贞洁。恰逢当时已过而立之年的南夷之王前来求娶一位公主，当时的皇帝就这样把她远嫁了。
南夷之人不重视贞洁，荣安长公主殊不知诸人是在为她好，反而又哭又闹，甚至还在远嫁之前气病了先帝的生母。若非是有着神医世家的官氏之人相救，当真一代佳人就此香消玉殒了。
“如今继承王位的是荣安长公主的嫡亲血脉，再不济，长公主也要替南夷王想想。”
事情的真相如何碧萝比姜煊更清楚。依她看，去南夷就是一个幌子。只是，她的主子是沐延和徐娇，这些，她是不会主动告诉姜煊的。
天空还是那个碧澄如洗的天空，只是，这么好的天空不是最适合见血了吗？姜煊的笑容之中多了一丝血腥，她，真的是好期待呢！姜煊抬头望着天空笑得温柔。放了莲心的铁观音如此苦涩，苦涩得让人难以下咽。但又有谁能明白日复一日喝着放了莲心的铁观音的姜煊的心里是有多苦？只是，心都苦了怎么可能这口头上的一丝苦味？姜煊端起其中的一盏已经凉透了的西湖龙井，慢慢品尝。苦涩的滋味在舌尖中绽放，那滋味却是如此的曼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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