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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萧女士，喂喂……您在听吗？”
秦烁捡起手机，电话那头的护士还在询问着，她经常遇到这种事，听到自己亲人的噩耗之后就昏过去的。秦烁向她问清了萧倩盼跑掉的原因，也立马追了上去。
气喘吁吁的萧倩盼拉开病房门，她的父亲此时正全身插满管子地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
“您就是他的女儿吗？”一个白大褂医生走向萧倩盼，递出一份文件，“麻烦您在这份文件上签字，我们好快点替您的父亲动手术。”
接过文件，两个醒目的字眼映入了萧倩盼的眼帘：
“癌症”。
她以为自己永远只会在韩剧上看到的字眼，现在确确实实地出现在了她的眼中，并且即将带走她父亲的生命。
“我必须先提醒您，因为您的父亲拖得太久了，手术的成功率可以说低得吓人。”
萧倩盼听后点点头，默默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医生和护士们开始将这个老男人转移到手术室中去，萧倩盼跟在这群人后面，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眼前的一切。
手术室的大门被关上，将萧倩盼隔绝在外。消毒水的味道漂浮在空气中，她坐在门外的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地板上的瓷砖。
一只手出现在她的面前，手掌上躺着的是她的手机。她接过手机，抬起头，看着秦烁。
秦烁坐在她的身边，两人同样一言不发。
终于，在某个时间节点，萧倩盼的眼泪开始一滴一滴往下掉，晶莹泪水掉在瓷砖上，走廊的灯光将其反射成微小的宝石。
秦烁没有出声安慰，只是默默将她抱进自己的怀中，任泪水浸透他的胸口。
一晚，手术进行了整整一晚。这一个晚上，他们两人都没有睡觉，只是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互相依偎着，却都没有说话。
有几次萧倩盼会突然哭出来，被秦烁抱在怀中后稍有缓和，但不一会儿又会哭出来。
第二天凌晨，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医生和护士们走了出来，两人急忙迎了上去。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医生首先说的，是这几个字。
“您父亲他现在醒着……他的时间不多，请您尽快吧……”医生的语气中也带着悲伤，摇着头走了。
萧倩盼听后，身体开始摇摇晃晃，眼看就要倒下，好在有秦烁扶住了她。
“快去道别吧……”这是秦烁来之后第一次出声。
也许是因为死亡的命运已经注定了吧，此时萧恒身上的管子已经减少了许多。他睁着眼睛，看着秦烁一步步搀着萧倩盼走到他身边，眼神里涌现出了一抹心疼。
“小……盼……”萧恒勉勉强器地从嘴里挤出了两个字。
萧倩盼轻轻推开秦烁，跪在病床前，握住了自己父亲的手，并看着他。
“爸……”
“对……不……起……”
三个字，仅仅只有三个字，这个男人便闭上了眼睛。
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撕心裂肺的哭声，惊走了窗外的鸟儿，惊掉了挂在树上的最后一片枯黄的树叶。
秦烁看着哭泣的萧倩盼，内心如同被狠狠揪住一般，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其实按照他百岁的年纪，生离死别已经看得够多了，应该麻痹了才对。
但是没有，对于死亡的降临，他的态度依然与普通人无异。
这是他的善良，也是他虽然不死不灭，却仍旧把自己看作一个人类的标志。
葬礼举办当天，有许多叫得出名字的富豪都纷纷来悼念，但也就走个过场，献了束花就走了。
“您好。”一个彬彬有礼的男子走到萧倩盼面前，递给了萧倩盼一张小卡片，“我叫田梁，是一名律师，这是我的名片。”
“您的父亲吩咐我帮您做好继承他遗产的工作。”
“是吗，那就麻烦你了。”萧倩盼的语气任谁都能听得出来在敷衍。
“对于您的父亲，我觉得您还有一些事情需要知道，虽然他曾交代我不要说出去。”
“什么事？”
“如您所知，您的父亲之前曾经住过一次院，就是在那次，他知道了自己已经身患癌症，并且是晚期。”
“但他的太太也知道了此事，要知道，如果要治疗这种病，即使不倾家荡产，也必然要消耗掉许多金钱，所以，她果断选择了和您的父亲离婚。”
“原来是这样……”萧倩盼这才明白为什么当时做手术时医生为什么不去叫那个女人签字了。
“您知道您父亲为什么在检查出癌症之后还迟迟不肯动手术，非要拖到最后昏迷不醒吗？”
“为……什么？”萧倩盼问。但其实一旁的秦烁心里已经大概有了答案。
“是为了您啊……”
“为了我？”萧倩盼不明白。
“他不想把浪费钱在自己的身上，他想把自己的所有东西，一分不少地留给您。”
“他甚至连最基础的止痛手段都没有，每当症状发作时，都要承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他把关于您的所有事都告诉了我，不停地在说对不起您。”
“他本想亲自向您和您的亲生母亲赎罪的，但……奈何老天爷偏偏在他醒悟的时候，夺走了他的时间……”
“留下的遗产，是他最后能赎罪的方式了……他请求我一定要处理好。”
“爸……”萧倩盼此时已经是泣不成声。
“小盼……”一个略感苍老的女声传进了她的耳畔。她回过头，看见的是熟悉又陌生的脸庞。
“妈……”她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说过这个字了，她疯了似的跑向那张脸庞，紧紧地抱住了她。
女人也抱住了她，手掌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真是苦了你了啊……小盼……”
母女就这么相拥而泣，过了一会儿，才渐渐分开。女人看向不远处的一对父子，向他们点了点头。
“小盼，说实话，那个男人死了我并不在乎。我这次来，只是来看看你，看到你健健康康的，我也就放心了。”女人轻轻推开萧倩盼。
“妈？”
“他们来接我了……”女人一步一步地离萧倩盼越来越远，她又转头看向秦烁，“请你好好照顾她。”
秦烁眼神坚定：“一定。”
直到女人走到那对父子的身边，萧倩盼才知道，那个曾经是她母亲的女人，现在已经有了另一个家庭。
没有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萧倩盼这样想，身后却突然被抱住。
看来，也并不是如此。
她握住了那双抱住自己的手，边哭边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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