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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
六岁的李玄在香甜的睡梦中被摇醒了!
当被小宫娥杜妍摇醒时他嘴里还在含着乳母的。
一双小手紧紧扣着宇文氏的脖子,头深深的埋在乳母那对丰满白皙的中间……。
任性的哭闹没有带来小杜妍的丝毫同情!
她还是努力的把李玄的小手,从宇文氏的脖子上解了下来。
李玄开始发飙了,
出奇的愤怒了,
因为这是很少有的。
他开始抓挠踢打,甚至用上了牙齿去撕咬小杜妍,用头去冲撞她……。
但今天就是没有人来帮他,
也没有人出来制止小杜妍,
更没有成群的小黄门,小宫娥来取悦他,逗他陪他。
就连母后胡氏皇后今天都不来替他惩罚面前放肆的这个小宫女。
甚至乳母都不站出来!
谁都没有来!
李玄真的
怒了!
直到……他发现了
他身边什么人都没有了!
……
他这是身在何处?
周围那些平时呵护他的所有人,
都没有了!
除了满脸是泪发髻凌乱的宇文氏,和一个瑟瑟发抖服饰陌生的小宫女外,
没有任何人……。
连宫墙,宫殿都没有了!
冷风袭来,他止住了哭闹!
愣愣的站在那喘起了粗气!
这是条偏僻的山路!
凌晨的薄雾青纱般的在山谷里一动不动的漂浮着,灰蒙蒙的看不清山的模样。
周围的草顶着一层湿哒哒的白露,叶稍黄黄的,只有根茎还泛着一丝浅浅的绿意。
树林在不远处默默的矗立着,冷冷的目睹着这场哭闹……
一阵风吹过来,
捎来几片树梢的残叶!
一条山路蜿蜒进山里。
来时的路也更加的曲折……!
“我要找母后,,我要见母后!”
李玄开始怯怯的,几近哀求的拽着宇文氏的衣角!
乳母蹲下来把他再次揽入怀里,轻轻的拍打着他的后背:
“很快就来,乖,母后马上就会来接你的,很快!……”。
……
对于这个唯一的孩子的疼爱,
李埭夫妇是倾其所有的。
甚至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说他集万千之宠溺于一身,也毫不为过。
老来得子加之连年征战,时有饥寒不定,渴饮无着的境地,战事吃紧时更有数月不见,乱军之
中也就无法周全这个爱子……。
这一切的亏欠,直到国事初定后,才一起爆发性的去补偿了他!
于是,便有了这么个有点骄横,有点任性,甚至跋扈无畏的皇子!
他的世界里没有拒绝,没有退让,更少有妥协。
他的世界里就该有前呼后拥,锦衣玉食!
就该有欢天喜地,追玩打闹。
就连奶水也要……。
于是,六岁的他每天还在宫娥们的窃笑里追着乳母的要奶吸……。
他还渐渐的养成了一个习惯,
趴在乳母宇文氏的身边上叼着睡觉,
只有这样他才能睡的无比的安然……!
这个六岁孩子的世界里,没有嘲笑,
也感觉不到有羞耻……。
这是因为在他最需要饱食母乳的年纪,他的父母正奔赴在朝不保夕的一个个沙场……!
两岁那年,湖阳之战:
梁国大司马尹藤率十万精锐奇袭李埭的叛军,李埭败守九崖岭。梁军前后包抄左右突袭,仍久
攻不下。
后尹藤之子尹戈献计:火烧九崖岭。
叛军溃败!
那也是无数次李玄在乱军之中和父母失散中的一次!
他被胡氏抱进了山洞里!熊熊的山火漫过来,浓烟涌进山洞!大部分人窒息昏迷……。
李玄被压身下也几近窒息昏厥,那是他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烟火中他和胡氏冲散,在乱军的踩踏
中他蹒跚爬行,……
绝望的哭声淹没在战马的悲鸣和砍杀的呼号里……!
后来一个老军抱起他跳进了满是马粪屎尿的坑道里……
山火席卷过后,满山的焦糊的尸体,发令人作呕的气息,空气里充斥着死亡的呻吟和哀嚎……
。
不到两岁的李玄已经有没了呼吸,更没有了声音,
老军在几近放弃的时候,冥冥中,生的战胜了死亡。
他活了下来!
老军抱起他滚爬着逃下了山,两个月后,几经辗转,一家人再次得以团聚!悲喜交集,自是感
天动地……!
李玄的世界是单纯的,透明的。
凡经历过生死的人都会变的对生命充满着敬畏,
但对于他而言,也只是:饿了吃喝,乏了酣睡。
去年的深冬,
大雪下了整整三天,积雪厚达半米,
李府的仆人们早早的清扫积雪,不久,开始在院子堆积雪人!五岁的李玄自是兴奋无比,也跟
着堆起雪人,玩起了雪仗。
追打嬉戏中,新进府的小仆从由外边闯进来,一脚踩在光滑的地面上,跟着踉跄着撞倒了跑过
来的小李玄……顷刻间哭声传来。
仆人们都吓的乱了方寸,惹祸的小仆人更是吓得跪爬不起,……
年长的老仆人开始安哄他起来来,
小李玄哭闹不止。
于是几个老仆人开始撺掇着要求把小仆人堆进雪人里,以搏他停止哭闹!
这一招立刻奏效。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雪堆在小仆人身上……!
雪堆越堆越大,小李玄跟着手舞足蹈……
人被逐渐深深的埋进了雪里动弹不得……
不久,
大雪又开始落下来,众人散去,
雪堆里的小仆人,
却再也没有走出来……!
生死的意义或许对于他这个孩子而言是个陌生的,
但对于大人们却应该不是的……!
……
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
很快的两个人四匹马飞驰而来,三红一白!
跑近了,白马上的人飞身下马,快步走过来!
小李玄一看不禁惊喜的脱口:“舅舅,是舅舅”。
喊完他挣脱了宇文氏的怀抱扑进了舅舅的怀里……!
来人正是胡喜!
红马上的人并没有下马。此人身材修长,雄健威武,着紧身素服却面罩一副面甲,一双犀利目
光透过来,冷冷的盯着这三个人。
他斜背一柄七星环首刀,腰别一把鱼肠短剑,手里还握着一把八面长剑!
这个人叫尹戈,
一个前朝大梁皇帝亲封为:大梁第一勇士的人。
民呼:尹不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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