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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瘦男子凄惨的一笑，冷眼看着宋毓，有嘲笑，有可怜，更多的是仇恨，“什么意思？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宋毓快步上前，掐住了枯瘦男子的脖子，一把将枯瘦男子按在了水中，恶狠狠地说道：“说！”
枯瘦男子额头碰撞在地面中，鲜血溢了出来，雨水呛进喉咙，竟被呛得连连咳嗽，但还是咬着牙齿说道：“咳咳……我就不告诉你，有种你杀了我。”
宋毓看着决然的枯瘦男子，一瞬间愣住了，雨水顺着他的发髻，流淌在他俊秀的脸上，原本刀削般的脸庞，竟然变得有些狰狞了。
“你不说，我就把王林风的尸体挂在城门上，然后我会把你和他绑在一起，你会看到他的尸体慢慢腐烂。”
这是一个恶毒的想法，甚至宋毓都觉得恶心不已，但是就是从他的口中说了出来，说的还是那么的自然，好像他本来就应该这样说，这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枯瘦男子并不害怕，无所谓的说：“好啊！你有种就那样做，我现在不怕死，而王林风也死，人生如灯灭，你糟蹋他的尸体，与我有何干系？”
可是说的痛快，但是枯瘦男子的手还是颤抖了一下，这说明他很在意，但是他不能表现的很在意，他以为快速的隐藏了情绪，但宋毓还是看到了。
可是看到了又能如何？
宋毓仰头大笑起来，踉跄的后退了两步，指着枯瘦男子，“你还在激怒我，但是我就是不杀你，你不说，我也懒得问，还是那句话，杀了你，真的是便宜你了。”
转身就走，宋毓全身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落魄的向前走了，报仇了，可是报仇真的不是一件畅快的事情，因为报仇本身就承载了太多的痛苦，但是他很庆幸没有在报仇上彻底迷失自己。
下一站，总会天亮吧？
枯瘦男子看着宋毓走远，最后消失在了街角，再也没了踪影，枯瘦男子知道自己还是失败，他不甘心的怒吼，可是雨声和雷声下，他的怒吼显得太渺小了。
枯瘦男子躺在地上，从怀里摸出了鱼肠剑，这把剑是修行者用的剑，但是这把剑本身也是一把吹毛断发的神兵，他想要用着这把剑自杀，或许这样他才不至于输的太惨了。
寒光一现，枯瘦男子举剑抹向了脖子，他的脖子有些红，大动脉积蓄鲜血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喷薄而出，可是他的手却停住了，他的手有颤抖了，他不怕死，但是他没有胆子自杀。
枯瘦男子痛哭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可笑的人，做了一件可笑的事情，由于没有做完，所以显得有些滑稽。
这时，有人打着一把黑伞，从李府中走了出来。
这人来到枯瘦男子的身边，居高临下，缓缓地说道：“我很赞同宋毓的说法，杀了你就是便宜了你，但是我不像宋毓那般仁慈，既然你都成为废人，我就让你彻底的成为废人。”、
这人是李树署，他眼里有着压抑了多年的愤怒和屈辱。
李树署一脚踢了出来，用尽了全力，只听到两道咔嚓的声音在极短的时间从枯瘦男子的双腿中传了出来。
这一脚李树署用了内力，这一脚枯瘦男子的腿骨寸寸断裂，这一脚发泄了心中多年的怨恨。
“我心中有恨，潜藏着，犹如跗骨之蛆，直教人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这一脚，真是痛快了。”
李树署转身走进李府，步伐轻快，当他走进了府中，站在院子中，扔掉了雨伞，对着天空大喊。
“你们看到了吗？你们看到了吗？我做到了！我做到了！”
一句话重复了两次，并不是??拢?娴牟皇??拢?钍魇鹂蘖似鹄矗?蛟诘厣希?窟?罂蓿?窀龊⒆右话恪
这一天，有人哭了，有人感动了，喜怒哀乐交织起来，汇成了这命中注定的一天，这真不是一个高兴的日子。
宋毓走过了街角，彷徨而迷茫。
有一个女子撑着伞，她是来为宋毓撑伞的，她来到了宋毓的身边，把伞撑给了宋毓，但是自己的身体却淋着了雨，倒不是这伞太小了，而是她不敢离得太近，或许宋毓还是讨厌着自己的吧？
宋毓把女子拉进了伞下，看着对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其实你不用害怕我会讨厌你，既然我连杀死五牛叔的凶手都能放过，我为什么还要矫情你骗过我呢？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这就足够了，人生在世，无论怎么样的深仇大恨，时间都会将其冲淡，难道不是吗？”
蒹葭看着宋毓，明眸眨动，眼中闪着晶莹的泪光，低声说道：“是的，所以我在等你原谅我。”
宋毓脸色苍白的说道：“原来你都比我看得透彻，我还真是一个矫情的人。”
先前宋毓陷入了疯狂之中，对于他的身体造成了很大的负荷，所以宋毓的情况并不是很好。
蒹葭看着宋毓脸色不好，连忙扶住他，说道：“我带你去看医生，病好了，你再矫情也不迟。”
宋毓挣脱了蒹葭的手，看着前方的雨水，说道：“我的病不是大夫能够治好的，你知道吗？刚才我去杀了一个修行者，最后我没有杀死他，可是我却杀了一个凡人，我忽然觉得杀人真是一件恶心的事情，太直接了，太粗暴了，总会把美好的一切都破坏了。”
蒹葭认真的说道：“既然不喜欢杀人，那就不要再杀了，人活着不是为了杀人的。”
宋毓能够看出蒹葭眼中的认真，他从伞中伸出一只手，任由雨水的冲击着这只刚刚杀过人的手，“那么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蒹葭想都没想说道：“我不知道别人活着为了什么，但是我活着就是为了报效国家，若不是大唐盛世安定和平，我也不能活下来，更不可能再遇到你，尽管我有过苦难，但是我相信这个国家会越来越好。”
宋毓看着蒹葭，看得出神，恍然间有些失神，“我很高兴，你长大了，其实不仅你变了，我也变了，我们都会改变，面对改变，我们应该坦然受之，而不是惧怕改变，我得向你道歉，那天的话太重了。”
蒹葭摇了摇头，“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宋毓想了想，说道：“我想我应该回家一趟了。”
家是温暖的港湾，宋毓心乱如麻，他像一只孤帆，想要沿着灯塔在黑暗中回到避风港。
蒹葭把宋毓送了回去，周福贵一直在院门口等着，见到宋毓的身影出现在了街头，连忙跑过来，竟然连伞都忘记撑了。
将宋毓附近屋子里，周福贵看出来了宋毓的情况不好，可是他嘴笨，说不出什么金玉良言，只好说道：“宋小哥，我已经做好了菜，在锅里温着，你要吃点吗？”
宋毓点了点头，转身看着蒹葭，问道：“你要吃点吗？”
蒹葭摇头说道：“不了，家中来了客人，我得回去了。”
两人告别，宋毓进卧房换了衣服，出来时，周福贵已经把饭菜端上了桌子，三菜一汤，两荤一素，皮蛋拌豆腐，红烧肉，炒菜心和鲫鱼汤。
宋毓不想吃红烧肉，觉得有些的血腥，拿起筷子，想要夹一块豆腐吃吃，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夹起来，他又尝试了一次，没有成功，再次尝试，还是没有成功，他有点心慌了，直接剁碎了一块豆腐。
周福贵看出了一丝不对劲，递给了宋毓一把勺子，“宋小哥，这豆腐太嫩，你还是用勺子舀好了。”
“好。”
宋毓接过勺子，这次应该会舀起来吧？会的，我都用上了勺子，怎么可能不会成功？
宋毓伸出手舀起了一勺豆腐，刚刚离开菜盘子，可是他的手居然剧烈的颤抖起来，勺子直接掉到桌子上。
咚！
这一刻，寂静无声，勺子落地的声音清晰无比。
宋毓双目一凝，看着颤抖的双手，愣住了。
周福贵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他怕说出不好的话，惹得宋毓的心情更加的糟糕。
半晌后，宋毓站了起来，叹了口气，“福贵，饭我就不吃了，你自己慢慢吃，我去睡觉了。”
躺在床上，宋毓看着床帐，眼泪不由地流了出来，谁说仰头眼泪就不会流出来？明明就是骗人的。
其实先前头疼欲裂，看见血海时，宋毓并不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他看到腾蛇咬掉了爹爹的胳膊，没错，爹爹的胳膊是为了救我才断了的，他身上的伤也是为了救我造成的，我到底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宋毓把自己闷在被子中，一种无法言喻的情绪缠绕着他，使他的心都在滴血，黑夜降临，黑夜陪伴着他，他守着黑夜。
第二天，宋毓生病了，生了一场大病，最后还是请了大夫，这个大病大夫可以治，但治标不治本。
这是心病！
宋毓的朋友都来看了他，但是宋毓需要静养，只能周福贵接待这些人，周福贵还是第一次接待这么多的大人物，闹了不少的笑话，但是没有人笑得出来。
病好了一些，宋毓向着周福贵交待了一些事情，便踏上了回家的路，他现在是修行者，又是武林高手，回去时再也不像来时的艰苦。
只是来时一群人，回时却一个人孤零零的，难免有些寂寥。
山间有孤猿在悲鸣，如泣如诉。
当宋毓回到渔桥村，没有见到父母，只有父母让赵二叔给自己的一封信。
信中说的很简单，字迹有些潦草，宋毓知道爹爹一向写字很方正，如果不是走的充满，定然不会这样书写的，他的心不由地悬了起来。
“毓儿，若有机会，来蜀山寻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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