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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重新描摹出远处依稀可见的矮房，连小路上斑驳的树影也明晰了不少。
太亮了。盛白桦望了望矮房窗户里微弱的灯光，有些心虚地裹紧黑色夹克，压低了黑色鸭舌帽的帽檐。
后腰上那一下挨得不轻，一对二还是有些吃力了。她加快步伐，仔细听树叶呢喃声里隐匿的声音。
什么也没有。
转过岔路口，终于看见宽敞的主干路。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迈巴赫，里面漆黑一片。
看来还算顺利啊。她轻笑了一下，拉开副驾车门坐进去。
向善侧过头看她，面无表情地继续吃棒棒糖，黑色的口罩与鸭舌帽随意地扔在中央扶手上，旁边还有拆开的糖果包装。盛白桦低头辨认，发现糖是盛白桐落在车上的。
“顶着一张冻坏圣诞老爷爷的脸还抢小孩子的玩意儿吃，最近反差萌倒是挺流行的。您老这算是奋斗在潮流前线？”她笑嘻嘻地摘掉黑色口罩。
“慢死了。”向善干脆地无视掉她的调侃。“东西拿到了？我这边两个身上都没有。”
“嗯。”她从夹克内层口袋掏出一个小盒子晃了晃，“在我这里。”
向善应了一声，一脚油门把车开了出去。
“就这样把车开过来，也不怕被发现。这届年轻人心可真大。”
“不会。”被点名批评的向善有些冤枉地说，“我排查了附近可能的接头地点，只有这四个人。”
“哇，我还以为能组个拉拉队呢，四个人也只够凑桌麻将。”盛白桦有些讶异，盯着正在开机缓冲的手机屏幕。
关机几个小时，乱七八糟的消息就铺天盖地地漫出来。她点开通讯录，翻了几下找到号码。
电话响了十几秒才通。她不等对方开口就说道：“搞定了，记得请客。”
那端韩思越一愣：“这么快？我这边事儿还没谈完。”
“看你磨叽的，向善还嫌我慢呢。加上先前的一共是四个人，在虔临西郊分了两波，没有弄清要偷运到哪儿。反正我只负责截胡。”
韩思越似乎是苦笑了一下：“算什么截胡，本来就是顺走了我的东西。你仔细检查下啊，没有被人用假的掉包了吧？”
“开玩笑，我一个卖茶叶的哪里懂你这些门门道道。”
韩思越居然觉得被她说服了。
“哎，不是我说，你这石头真值那个数？”盛白桦单手翻开盒盖，指尖点了点盒里纹路斑驳的石头。“才来四个人，我看这玩意也就你宝贝得紧。”
“把爪子拿开。”韩思越不看都知道她在做什么，语气有些不满。“倒是你，听着活蹦乱跳的，没受什么伤吧？”
盛白桦应道：“嗯，就是挥拳用力过猛把手腕扭了一下。你要真过意不去就把服装道具费给报销了？”事发突然，她这一身乌漆嘛黑都是抓了空子买的，还给向善买小了一号，害他只能敞着穿。
“哎呦，真抠。”
“抠的是你吧。早点整几个人撑个场面，还会发生这种事？”
韩思越笑了：“行吧，我检讨。今天辛苦了，老盛。还有多久到家？”
“我这已经进城区了，还有十来分钟能回公寓。”
“又不回家？”韩思越有些意外。
“尽操些当爹当妈的心。”她存心损他。
“好好好，我姐生日别忘了，下周六恒蕙酒店。你不来我一个人可受不住她。”
挂掉电话，盛白桦皱着眉头乱翻手机：“应该是高估对方了。晚点有空再摸摸底，韩思越那家伙五行缺心眼的，万一被他们……等等!”
“嗯？”向善看她一眼。盛白桦神情复杂地给他看手机页面。
“我姑的未接来电，四个。八点半的。”她沉痛地说。
向善看了看表，十点四十七了。“为你多活了两个小时而感到由衷的欣慰。”他有点幸灾乐祸地说。
盛白桦吸了口气，回拨了过去。
“小姑姑？”她捏着嗓子一脸讨好。向善听得牙根子疼，本能地想跳车求生。
“电话都不接，还知道我是你小姑啊。”盛明理哼了一声。
“我这不接了嘛。”盛白桦心虚得要命还要笑嘻嘻地说，“忙着开总结会呢，有事召唤我？”
“和块石头开的？韩思越都招了，你还想瞒我？”
……靠，韩思越个属漏斗的，关键时刻屁也兜不住。
盛明理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傻不傻？被人偷了东西就报警啊，你又偷回来算个什么。”
“姑姑，韩思越知道对方是谁。”
“啊？”
盛白桦无奈地摸摸鼻子：“我不是很清楚，好像还是有点能耐的老前辈支使的。要真是把人弄到局子去走趟程序，以后大家谁脸上也不好看。我不是他那圈子里的，没两个人认识反而更好动手。以后明面上谁也不提，这事也就这么算了。”
“替他考虑得倒是周全，那你呢？跟男人打架，下手没个轻重的，你也不怕伤了死了？”盛明理气得不行，说话有些重。
跟男人打架啊。盛白桦沉默了几秒，笑了：“放心，死不了，我保证。我还没让他后悔，怎么舍得死呢。”
盛明理的声音迟疑着从听筒里传来，情绪模糊了不少。“桦桦，那不是闻千耀的错。等到一切都结束了，你们依然可以”
盛白桦打断了她：“那样太自私了，姑姑。您和小桐早点休息，我明天赶早有事，今天回公寓。晚安。”
她几句话搪塞着，匆忙逃离这个话题。十月份刚开始，在过两个月那混蛋就三十了，不出意外孩子已经满地跑的年龄。
等不起，没必要，也不值得。
“你看我姑，年纪不大，脾气不小。”她挂掉电话时又恢复一脸不正经。
“后悔什么？”向善鬼使神差地插了一句。
盛白桦一句话堵在嘴里，半晌才转过头，望向窗外逐渐变多的灯火。
“后悔救了我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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