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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社区医院出来，临近十点。街上的人已经散了大半，与之前相比，瞧着竟觉出几分冷清。
本来送乔子渔坐最后一班公交回家，恰逢车半路抛锚，司机抱歉地表示无能为力，要等同事过来处理。唯二的乘客只得下车，在呼啸的夜风里找寻回家之路。
这地方有些偏僻，兴建没几年的大学城本就在近郊边缘，虽然繁华初露端倪，可中间有些地方还未开发，有些地广人稀的意思。这里恰好就比较荒凉，除了每天因为绕站而往返必经的公交车，很少有人、车路过。
除了间或几声烦人的蝉鸣，这里分明连鬼影子都不见一个。
“走吧，这里打不到车的。”乔子渔对现状接受良好，率先朝着前方就走。
空旷的街道上，他一手插兜，一手拎着装药的塑料袋，看着竟还有几分潇洒。
孟樵跟上，落后他半步。两人沉默了几分钟后，他找着话题：“对了，你妹妹打来过电话，我接了，没让她过来。”
“嗯，的确不需要她来。”乔子渔大大方方道谢：“今晚上谢谢了，连累你这么晚还没法休息，不好意思。你的学校有门禁吗？”
“十一点，”孟樵才想起来这回事儿，其实也不在意，他看了下表：“赶不上了，我在附近找家宾馆住就行了。”
乔子渔略微犹豫了，然后开口提议：“我家离这边很近，再走几分钟就到，有客房，要不去我家待一晚上吧。”
身后人眼前一亮，唇角微微上扬：“可以吗？不会太打扰你家里人吧？”
他摇头：“没事，家里现在没人，我妹妹在店里过夜。”
那你父母呢？孟樵心里一动，没有贸然去问。
两人再没谁说话，沉默着，但意外的觉出几分舒服。
路灯将地上的人影被拉得更长，稍显黯淡的昏黄色调下，两个影子越靠越近，最终重叠了大半，不分你我。
·
孟樵起床出来的时候，昨夜见到的客厅已被收拾过一番，至少看上去整洁了不少。
“三明治还是豆浆油条？或者其他？”乔子渔从厨房探出半个身来，一手拎着吐司，一手拎着外带的豆浆。
“豆浆油条就好。”孟樵正在扣着外套的袖扣，抬头看他。
少年沐浴在晨光中，阳光柔和地勾出脸部轮廓，眉眼俊朗，身形修长，墨色的眼瞳在光下熠熠生辉，显出一种近乎锋利的俊美。
“谢谢。”他忽然没来由地笑起来，清清润润的样子，看着就很温暖。
乔子渔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转身拿碗拆袋。
两人享用了一顿简单的早餐，乔子渔还是算好了额度把钱还给了孟樵，只是后者借机讨要了一顿饭，乔子渔略略思考，答应了。
孟樵在吃完早餐后就走了，他有翘不了的专业课要上，何况也没什么理由留下来，只是走的时候要求互换了电话号码，美其名曰“方便约饭”。
在打名字的时候，无意中点错了，联系人一栏里赫然多出了个——孟乔，鬼使神差地，乔子渔没有去改，看了这个名字两秒就退出了程序。
小事而已。他想。
“我再过十分钟就回来。”先安抚了从早上开始就电话轰炸的乔以翎，乔子渔点开未接电话，最新一条的名字赫然是“栗玉”，时间显示是昨天晚上八点四十六分。
他的大拇指摩挲了一下手机屏幕，终是没有按下呼叫键，而是转而打给通讯录里另一个号码。
很快有人接通，“喂？渔子你怎么有空找我？”
“帮我查一个人，报酬照给，查详细一点，具体的信息要求我发短信给你。”
“好啊，又来照顾我生意，给你打个八折。不过你要是请我吃顿饭我就给你免单。”对方似乎和他很是熟络，带着笑意道。
“嗯，可以啊，地方你定。这件事麻烦了，要尽快。”
“没问题，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电话那头的人自得道。
他挂断电话，眼神沉沉，似藏着挥之不去的阴云。
·
此时，刚刚起床洗漱好就到了图书馆的何巍接到了一条短信——“占个座。”
如此简单干脆又毫不客气的指使态度，不看号码都知道是谁。他默默翻了个白眼，随手把一本书甩到了左边桌面上。
他戴着耳机，放着某著名女歌手的代表作，悠扬的旋律倾泄而出。
手边被推来一盒泡芙，抬眼一看，孟樵已经安稳落座。
“不要以为这么点零食就能收买我，你何哥我身价很高的。”何巍不屑道，伸手拆开拿了个小泡芙塞嘴里。
“吃你的吧，那么多话，这些爱好都跟小姑娘似的。也就我帮你带带。”孟樵一直觉得自己好友粗犷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少女心，比如喜欢照顾小动物、热爱甜食、最喜欢粉色等等。幸好他没入s圈，不然估摸着又是一个女装大佬。
这人还小心翼翼藏着掖着，从来不主动买甜食，总得找些什么帮家里表妹侄女带啊什么的借口。对外表现出一副优质暖男风度学长样，不知道多少学弟学妹被这丫的外表给蒙骗过去成了fans。
“哎我说，昨晚你到底干嘛了？那小孩儿跟你很熟吗？”何巍露出感兴趣的神色，他八卦起来的时候就不像少女了，分明是个大妈。
“本来是送人回家，他生病又去了趟医院，过门禁时间了我就去他家睡了一晚。就这么简单，还有问题吗？”孟樵瞥了他一眼，把桌上那本教材盖他脸上，“好好准备考试吧，再挂科我可再好心帮忙了。”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他调侃之下流露出几分认真，“你对他是什么想法？我认识的樵爷可不是对哪个小孩儿都这么热心的人。”
孟樵眉毛一挑，笑眯眯地前方不远处的绿植：“只是感觉有点意思，我不至于随便对小孩儿下手的。”
何巍严肃起来，“虽然我不是你们圈里的人，也没啥立场插手你的感情生活，不过我可记得你说过，”他压低声音：“对直男出手可是大忌。而且人孩子成没成年还不知道呢，早恋这话题没什么好说的，真好了也不算啥，那么多人都早恋呢。但可别把人家好好一孩子拐上歧路……”
孟樵轻咳一声，右手指节轻轻点着书本，“你想多了，我才和他见了第三面。而且，真有心思的话，我不得把一切都观察好了再决定么。”
他想起遇见时对方抱着的那些书籍，想起昨夜少年看着同伴温柔的眼神，想起路灯下他有些落寞的背影。
对某些事，忽然开始有些不确定了。
何巍不放心地瞅他，暗自决定要多观察观察。
孟樵不以为意，内心却是一动。
的确只是感兴趣而已，还没来得及发展出什么心思。然而，未来可不好说，种子埋下之后，总是会有破土的一天，
毕竟，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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